兩人就這樣客套了很久,旁邊丫鬟打了個哈欠,王化貞有些尷尬,終于先坐下了。
剛剛坐下,王化貞便進入正題,笑吟吟道
“聽聞平遼侯收復寬甸、清河、撫順,上月還親自率兵平定外番叛亂,如此,遼北便可高枕無憂。以后,平遼侯在遼東也可更好為吾皇分憂啊,本官祝賀平遼侯獲此大功”
說罷,王化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康應乾陪著喝了杯,他自覺春風得意,借著袖子遮掩,余光在那小妾身上瞟了眼,覺得此女頗有些姿色,袖中金剛散微微晃動。
他放下酒杯,拍了拍手,身后兩名家丁抬上一個沉甸甸的木箱子。
打開看時,白花花一層銀錠,足有上千兩,旁邊還散落層東珠和人參,估摸又至值幾千兩銀子。
旁邊小妾看得眼睛發亮,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挪了一步。
王化貞假裝驚詫道“康兄這是何意”
康應乾撫須笑道
“王大人對開原的心意,平遼侯都是知道的,只是開原軍功顯赫,朝中難免有些奸人嫉妒。平遼侯常說,這小半年在遼北清查田產,接收建奴逆產,大半是靠著的沈陽幾位大人的關照。平遼侯常說,平遼還未成功,我輩還需努力。這遼南遼西,都還有外番侵擾,以后遼東之事,還是得靠王大人關照。王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開原軍幫忙的,只管開口,平遼侯也會把當成開原的事,給大人出力。”
“這些禮物,便是平遼侯一點心意,托我帶來沈陽,務必要大人收下”
王化貞望著眼前幾千兩銀子的禮物,心知劉招孫必有事情要讓自己配合,他心領神會朝康應乾笑笑。
“平遼侯說的即是,遼東險惡,既然同在此處為官,相互照應是應該的,康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一句話的事情,咱們是萬歷二十六年的同科進士”
兩人相視一笑,兩只酒杯碰在一起。
康應乾喝完酒,見王化貞正充滿期待的望著自己,回頭又瞅了眼那丫鬟,王化貞連忙揮手讓錦兒退下。
“實不相瞞,這次平遼侯讓本官過來,確實有事情要找王兄幫忙。”
王化貞連忙放下筷箸,聚精會神聽康應乾說下去。
“建奴出兵朝鮮,劫掠各郡,光海君逃往寬甸,乞求內附,平遼侯不忍小國生靈涂炭,決意出兵援助。”
王化貞連連點頭,聽康應乾說下去,他好歹也在府縣帶過兵,略知兵事,這次后金傷亡數萬人馬,元氣大傷,幾乎被劉招孫打殘,短時期內根本不可能再發動進攻,何況是繞過大半個遼東進攻朝鮮。
“平遼侯的意思是,王大人給皇上和兵部上奏疏,如實匯報此時,同時向朝廷請求早早出兵,掃滅建奴,也好讓朝鮮國安心。”
王化貞聽到這里,大概知道了劉招孫的目的,是想乘機介入朝鮮國。
以他對朝廷的了解,這時候不可能會派兵援朝,最后只能派開原軍追擊建奴。
“此事不難,康大人放心,我今日便起草奏疏,呈遞皇上,向圣上言明朝鮮形,催促朝廷立即發兵。”
王化貞察覺到康應乾臉上笑意,湊到他耳邊,指著那丫鬟錦兒,壞笑道
“本官去年在秦淮河深入體察民情,遇見這揚州瘦馬,模樣俊俏,亦是精通昆曲,那床笫功夫也是送與康兄暖床了”
康應乾被說的心癢,眼睛不眨盯著那丫鬟,一臉正色道
“王兄花費重金購得這瘦馬,兄弟怎可奪人所愛再說,某平時也是不近女色的。”
王化貞揶揄道
“康大人跟著平遼侯久了,也成柳下惠了忘了當年你我游歷秦淮,白日酗酒,醉臥花叢,何其風流若是康兄不喜此女,便罷了,讓她下去吧”
康應乾聽了連忙起身,急道“王大人且慢”
在同鄉友誼主要是銀子的作用下,王巡撫按照他老鄉的意思,連夜給兵部和皇帝上了幾道奏疏。
在奏疏中,王化貞稟告說,新奴酋黃臺吉率三萬后金兵南下,繞道寬甸,渡鴨綠江,進入朝鮮新義州大肆劫掠,朝鮮國王請求遼鎮派兵支援。
奏疏結尾,王巡撫不忘說了一套唇亡齒寒的大道理。
雖然聽起來沒啥營養,不過已表明他的態度建議朝廷立即出兵,解救東邊這個多災多難的小弟。
讓王化貞無語的是,不等奏疏送出遼東,更不要說兵部調令下發,平遼侯已經率兵出發了。
劉招孫的理由也很充分軍情緊急。
朝鮮國前往京師的道路只有兩條,海上貢道波濤險惡,經常會有船只覆沒。
陸路已被開原軍控制,從寬甸到沈陽各條官道小路,都有夜不收把守。
換句話說,京師和朝鮮的聯絡徹底斷絕。
等到光海君下臺,新王登位,只要給出個聽得過去的理由,朝廷也只有捏著鼻子承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