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若再遲疑,等百姓被軍隊敲骨吸髓,被徹底壓榨干凈,大齊也就完了。到時,就不止是裁軍這么簡單了。」
廣德帝對這些父皇留下的這些老將,從來就沒抱什么好感。
這些礙手礙腳的老家伙,從骨子里一直輕視自己,把自己當成亡國皇帝朱由檢那樣生于深宮,成長于婦人之手的羸弱君王。
想要結束太上皇時代的暴政,讓齊國步入正軌,就必須先牢固控制軍隊,畢竟這個國家現在還是先jun政治。
「裁軍,醞釀已久,收縮,勢在必行早在太初年間,太上皇就曾與朕商議過此事,太上皇他老人家支持對齊朝田畝制度進行改良。」
和父親一樣,劉堪說謊時毫無壓力,甚至看不出臉上表情變化。
「裁軍是國策,關乎國運,不容改變,即便朕辦不成,朕的兒子,孫子也能辦成」
大功坊。
夜色深沉,往日燈火通明的勛貴府邸,今夜顯得格外冷清。
各家各戶早早熄滅了燈火,關上了大門,值夜的更夫像是得了什么消息,紛紛繞過這片文臣武將住宅區。
鄧長雄家位于大功坊核心區域,這是一座五進的大宅,據說是前明戶部尚書的府邸。
走過前庭,過了天井,庭院深深,穿過長廊,最靠里面的一間廂房內,鯨油燈忽明忽滅。
幾名身形挺拔的衛兵站立門口。
廂房內,一群武人圍著張八仙桌,一邊喝茶,一邊正在低聲商議什么。
須發花白的鄧長雄瞇縫著眼睛,一手把玩著兩個核桃,一手捧著茶壺,加之身穿便服,完全看不出這是大齊最有權勢的武將。
「鄧大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只要你一句話,哥幾個都跟你干」
說話的是蒲剛,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和茶壺撞在一起,叮當作響。
「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王增斌翻了蒲剛一眼,不無威脅道「太上皇生死不明,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蒲剛身旁另一個蒙古武將道「為了太上皇,為了大齊,咱必須做點什么」
面相沉穩的吳阿衡看一眼蒲剛,悠悠道「水師被裁撤一半,老子都沒說什么,你們一個個五五脊六獸的。」
蒲剛針鋒相對道
「你們海軍天天有仗打,伙食好,銀子又拿得多,裁得人最少,你當然不在乎」
眼看一桌子人就要吵起來,鄧長雄輕咳兩聲。
「咳咳,聽我說幾句,」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還記得當初是為何跟著太上皇打仗嗎我,鄧長雄,當年是在薩爾滸,見到了幾萬人像割草一樣,沒了,」
鄧長雄大手一揮,做了個割草的動作。
「太上皇橫空出世,救了很多人,后來,到了遼東,他又救了很多人,太上皇當時和別的軍頭,和祖大壽、李如柏不同,所以,我才跟著他,一直到后來。」
眾人默然無聲,各自陷入了回憶。
「太上皇在倭國的事情,咱們不去說,不去理會,或許大齊是時候要換條路走了新皇帝還小,他有他的想法,有他的主意,咱們作為老人,應當支持他,裁軍也好,賦閑也罷,只要咱
們能有個安穩歸處,于國于民,都是好的。」
蒲剛怒道「胡說太上皇若還在,絕對不會讓小皇帝胡作非為,他劉堪要干什么他要廢掉田畝制度,要重新養活地主,重新考八股文,要建什么軍機處,要讓文官重新騎在我們頭上,若是我們把兵權丟了,就什么都沒了,大齊就會毀在我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