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軍報”戰地記者孫繼民抵達克里米亞前線的頭兩天,便有幸目睹到了前線戰事的慘烈。
法國人大口徑火炮持續不斷地轟擊,被炮火摧毀的交通,泥濘的壕溝,糟糕的物資補給,在泥水中哀嚎的傷兵,沒來得及掩埋的尸體散發出的濃烈惡臭味。
所有一切都給記者留下了這樣一種印象,那就是他身處的并非人間,而是地獄。
接下來幾天,他在軍營中聽說了很多國內從未聽過的消息,或者說是這場戰爭的真相。
真相令人震驚。
孫繼民發現,和國內宣傳的并不一樣,克里米亞前線士兵對這場戰爭并不感興趣,甚至有人表現得頗為排斥。
大齊雖是民主國家,政府給予公民最大程度的自由,然而由于輿論管控,政府對信息進行一定的隱瞞和篡改還是必要的。
所以在開赴前線之前,士兵們普遍被告知這場戰爭是為了捍衛自由正義,是對法國人主動挑釁的反擊,因為路易十四和他的軍隊威脅到了齊國的國家安全。
齊法兩國相隔萬里,可謂風流馬不相及,兩國之間平日井水不犯河水,說法國人威脅到齊國安全,總有些強詞奪理的感覺。
總之,像帝彼得一世對歐洲宣戰一樣,齊國人也開始了他們的“特別軍事行動”。
“你們憎恨法國佬嗎“
“孫記者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是什么?假話又是什么?”
“真話就是沒有憎恨。我連法國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怎么能憎恨起來?”
與士兵們的對話是這樣開始的,剛剛開始便已經結束。
由于一直沒能采訪到自己想要的素材,記者最后不得不找到總司令官,也就是王小甫王將軍,希望能從司令官這里得到答案。
這天清晨,孫繼民按照事先約好的時間,來到前線司令部。
他在司令部的冷板凳上等了一會,聽見衛兵在外面喊道。
“總司令來了!”
孫繼民連忙迎了出去,王小甫騎著高頭大馬,頭上戴著厚厚的氈帽,這個時候的克里米亞天氣已經很冷了。
衛兵連忙跑到了馬兒前面,抓住馬鐙,攙扶將軍下馬。
王小甫甩開衛兵,翻身下馬,他自己穩定身子,拔出了軍刀,面帶欣喜而堅定的神情,徑直走向大帳。
衛兵們屏住氣息,一動不動。
“立——正!”王將軍用震撼人心的嗓音喊道,這聲音對他表示歡樂,對兵團表示森嚴。
幾匹馬縱列駕著的高大的天藍色的不列顛轎式四輪馬車,沿著沒有鋪砌路面的寬闊的周圍種滿樹木的大路,奔馳而至,馬車的彈簧發出輕微的隆隆響聲。
“是法國人的說客來了?他們在戰場上討不到好吃,就想從這里找補·····你就是那個從天心城干的記者?此次在前線,有什么感觸?”
不等孫繼民回答,一架四輪轎式馬車在兵團的隊列在軍營外面停了下來。
“是法國人來了,好像是我巔峰熟人,快請他進來!”王小甫強調說。
營門口的衛兵們一齊舉槍致敬,發出鏗鏘的響聲,算是歡迎這位法國使者。
法國人被嚇了一跳,以為是齊國人要斬殺來使,直到確定子彈沒有射向自己,這才擦掉額頭滲出的汗珠,繼續向前走。
王將軍挺直胸膛,衣著整齊,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頭。
孫繼明無精打采地瞥了眼法國人,對這個打斷自己采訪的人頗為不滿。
“啊,羅布斯比爾!”王小甫說道,認出了眼前這個身材矮小的紅鼻子法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