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河水晃蕩竟也像偏心著渡星河似的,只順著她的攻勢來蕩。
渡星河早就知道自己的力氣遠超同齡人,她再瘦再餓,也沒缺過力氣,別人亂打一氣的時候,她卻招招皆有章法。在一番力戰之下,兩人被打得直挺挺地癱倒在地,正當她要回身處理最后一人時,兩只比她腰身還粗的胳膊從后死死地抱住了她,竟是要光靠力氣,將她活活勒暈過去。
“死乞丐,你不是挺能打的嗎?還狂不狂了?啊?”
漕夫咬著后槽牙,恨恨地道。
他的雙手用了死勁,渡星河的內臟在瞬間被壓迫得幾乎移了位,逼迫著心臟,險些暈過去。
而她本能地,反手一口咬住他的胳膊,要撕扯下一塊肉來。
人打紅了眼,總會回歸原始。
在渡星河快要因為缺氧而暈厥過去時,那牢牢地勒住她的雙手卻倏地像面條一樣軟了下去。
“松開……松開我姐!”
隨著小六顫抖的聲音,最后一個漕夫松開了箝制住渡星河的雙手,整個人面朝下的滑落在地,后腰插著一把用來剖魚的刀。
小六看著地上哀嚎痛呼的兩人,瞪圓了眼,不住地喘著粗氣。
他不害怕,只覺痛快,甚至感受到了熱血沸騰的激蕩。
方才,就是這股熱血,驅使他在船上找到銳器,捅向漕夫的后腰。
“姐,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殺人了?”
這會,小六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好像干了不可收拾的壞事。
他頓了頓,道:“我會向官府認罪,姐,他們都是我打倒的,我可厲害了。”
渡星河踢了踢那吃刀子的漕夫,又蹲下來探了探他的鼻息:“他沒死,就是劇痛暈過去了。”
“沒死……”
小六既慶幸著,臉上也有一絲惋惜,他接著道:“他們都是一伙的,我們打傷了他,又見了血,項家的人不會善甘罷休,姐你快跑吧……對,跑上山!我給你備了過路銀,只是還差一點點……”
他從兜里翻出一袋子銅板和碎銀。
剛才漕夫踩著他的背,也沒能讓他交出來的工錢,他卻全交給了渡星河:“剩下的,姐你得自己想辦法了。”
渡星河接過那小破袋:“你這幾日不來見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們都說哪怕是街邊要飯的,只要資質好,仙長一樣會收入宗門……我就想讓姐你試一試,只要入了九陽宗,就是人上人,再也不用住我們那漏風又漏雨的破棚子了。”
“姐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氣我自作主張了,您別生氣,我只是覺得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會準許我去碼頭跟漕夫們搶活兒的……”
“對不起,你就看在我沒幾天好活的份上,原諒小六吧。”
小六見自己說了大半天,姐也不搭理他,不由訕訕地低下了頭。
“我不是生氣,只是……”
渡星河閉了閉眼,太陽穴隱隱作痛:“誰告訴你九陽宗選拔弟子要一兩過路銀的?”
當小六說他是乞討時問的商旅路人之后,她說:“你被騙了,九陽宗這種大宗門選拔只求上乘資質,不會收過路銀的,別說一兩,一個銅板都不收。”
渡星河也不曉得自己是怎么知道內情的。
她只知道自己剛才在極度生氣之際,腦海里冒出了相關的記憶。
眼見小六瞳孔顫抖,渡星河拍了拍他的頭:
“不過,既然你這么想我去試試,那就別我一個人去,你陪我去吧。”
見小六呆住,她挑起眉:“怎么了?不愿意?”
“沒有不愿意——只是,只是,姐你真愿意帶我去?我們還走得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