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叔站在他身后半步遠,腰桿挺得筆直,卻掩不住語氣里的恭敬:
“林先生是要給福連升立個新規矩。”
“算你通透。”林耀轉過身,煙蒂在指間轉了半圈,繼續說道:
“這兩年你不僅要壓伏那些老骨頭,更要讓整個社團從根上認一個理”
“話事人不是走馬燈,能者就能久居其位。”
他抬眼看向權叔,道:
“林必茂、大c、魚頭標,這幾個是你的死忠,他們會替你盯著場子,壓著刺頭。”
“你要做的,是讓所有人親眼看見,一個能鎮住場面的話事人連任,比一年一換的草臺班子強百倍。”
“至于兩年后……”林耀頓了頓,指尖煙蒂輕磕了下煙灰缸沿,續道:
“你要是還能鎮住場子,這位置就繼續坐。”
“要是力不從心了,底下人誰有能耐接棒,看他們自己爭去,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極輕,卻帶著千鈞分量:
“我插手福連升的事,就這一回。”
“往后是龍是蟲,全看你自己的手段。”
權叔喉頭動了動,猛地挺直脊梁,語氣斬釘截鐵:
“林先生放心!您這份抬舉,我記在心里。
“福連升的事,我絕不讓您失望。”
“嗯。”林耀不置可否地應了聲,重新轉向窗外,仿佛剛才那番話不過是隨口一提。
兩人再沒多言,一前一后走出房間。
林耀徑直往樓梯口去。
權叔站在原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深吸口氣。
隨后整了整衣襟,推門回了包廂。
門內的喧嘩聲涌出來的瞬間。
他臉上已換上慣有的沉穩。
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旁人看不懂的銳利。
林耀沒再回頭,只朝徐鋒遞了個眼色,兩人并肩往樓下走。
皮鞋踩在紅木樓梯上,發出沉穩的叩擊聲,像在為方才的落幕敲下句點。
剛走到二樓轉角,三樓忽然傳來急促的呼喊:
“林先生,請留步!”
是石頭的聲音。
徐鋒眉峰瞬間蹙起,手不自覺摸向腰間。
林耀卻抬手按住他的胳膊,目光平靜地望向樓梯上方。
腳步聲噼里啪啦追下來,石頭扶著欄桿喘著氣,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濡濕了,臉上卻堆著精明的笑。
“林先生,實在唐突……”
“說。”
林耀只吐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讓石頭下意識收了半截話。
“鄙人石頭,道上兄弟抬舉,喊我聲石軍師。”
“不知林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一盞茶的時間,幾個愚笨問題想請教,絕不多擾。”
林耀瞥了眼腕表,表盤上的指針正指向午夜十二點。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卻沒透進眼底:“帶路。”
二樓最里間的包廂還亮著燈,推門時一股淡淡的霉味混著煙味涌出來。
石頭殷勤地遞過支雪茄,打火機“咔嗒”一聲竄起藍火,映得他瞳孔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