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元拓睜開雙目,煞是不解地望向兩丈之外的女子。女子手法極其嫻熟,不多時已將衣物縫妥,置于雙膝處抱住,饒有興趣地瞅著小公子。
“去往何處,這可不是我說了算。”被打斷推演思路的荀元拓用手指指二樓,既然無法繼續,倒不如好生同這位女子聊聊。他可沒忘師父今兒個叮囑之事,再說傍晚時呵斥兩位女童,心頭始終有些愧疚。
“真沒成想你這等富家子弟,還有負笈游學的時候。不過仔細想來,還是你那位師父更有讀書人的風范。”女子促狹道,“也不知你師父這等一看就無權財的窮苦文人,怎就能認你做徒弟。”
“是啊,當初我也納悶,為何就在市井之中挑到我
這么個世家子。按理說,一位窮酸的教書先生,怎能動收世家子為徒的心思,我曾以為師父同那些嘩眾取寵,欲借此登高的假士子并無二處,可后來相處久了,先生的學問人品,的確比我所見之人都高出不止一頭。”
荀元拓將棋譜合上,望著二層樓怔怔出神。
“敢問這處驛站,為何只有你們母女三人,且如此拮據”
女子眼眸低垂,半晌才緩緩作答。
“三駢并非向來無男丁,我夫君就是官府欽點的驛使。幾年之前,向來是一家四口常駐此地,夫君俸祿雖然微薄,但應付柴米油鹽不成問題。”
“可就在我誕下兩女的第二年,他應官府召見去往京城納安,便一去不回。”女子深吸口氣,又輕輕吐凈。
“倘若是路上遭遇不測,我也就認了,散盡家財將他尸骨尋回斂埋就是,可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路上所行皆是驛路,且不管官職大小,總算是朝廷欽點的官差,哪有賊人會劫掠無錢無權的小驛使。上齊境內也算太平,已有許多年無賊匪的消息,怎就會平白無故音訊全無。”
“我總覺得他未死,所以便自告奮勇,同官府講我來做此地的驛使,雖說不通騎術,可也能伺候來往驛使的飯食。”
“那俸祿與屋中陳設為何”荀元拓從方才便一直緊蹙眉峰,話問道一半便戛然而止。
“你應當清楚,哪有女子做驛使這一說,既然我賴在此地不走,當然是破了規矩。開始倒還好說,只是借故不予俸祿,后來就有潑皮無賴上門尋釁滋事,甚至將我夫君自行添置的家當搶去當錢,可報官卻是無人理會,我哪能不知背后是誰所為。”
“畢竟是我破規矩在前,若是上頭有人追查起來,定會為難那些官府中的老爺。于是看待我母女三人,大概就如同眼中釘一般。”
女子聲音微顫,幾乎要落下淚來。
“并非一定要在此等候,可哪里來的余錢購置宅院。”
“說到底只是我心存僥幸,尋思著有朝一日,能等到他回來。”,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