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子與小二沒來由面面相覷,壓根不曉得這二人葫蘆里頭賣得是甚藥。
“說不過就跑,如是多年下來,沒半點長進。”周先生自然是樂呵得很,得勝似的朝椅背一靠,面孔上難得有了些眉飛色舞的意思,“老六啊,莫要氣壞了身子骨,雖說并未躋身茶道前五,可你這春白毫,確實有相當的滋味底蘊,要不賣我幾斤”
老六老六,自然不是漢子名諱外號,而是周可法揶揄此人茶道行六。
于是茅廬中攤茶的漢子,便越發心火升騰。
直到半晌過后,屋外才傳來那漢子吼聲,“你一個讀書人,怎得這張嘴能缺德至此那春白毫成茶工序極冗極長,繞是茶園一年之中也未見得有個十來斤可采,你這老無賴張口就要幾斤”
不急不躁又飲一口茶,周可法笑道,“能給多少就給多少,銀子當然不成問題。”
車帳再動,師徒兩人緩緩上路。
包裹當中多了八兩白毫,那一大包銀兩少了一成。
“先生不是常說窮游最好,家室越富庶越不能成學問,為何這回反倒要學生付賬”
一壺春白毫下肚,荀公子的確覺得口內生津,靈臺清明,連同盤桓心頭多日的燥怒氣都被捋順去七八成,這才有同先生玩笑兩句的心思。
周先生雖說提及學問棋道時一絲不茍,可平常卻無半點先生架子,時日一久,荀元拓自然也就放下不少拘謹,時常同先生逗趣閑侃,倒也是在旅途當中借悶的上乘法子。
周先生老臉一紅,清清喉嚨道,“苦行雖好,但總不能餓死,無需金山銀山,但包裹當中自然得有活命錢,為師說莫要金山當胸,意思是千萬別掉在錢眼兒里頭,不然怎能安心做學問。再說元拓你這話甚是不妥,為師買來這些個春白毫,自個兒又能喝上幾回還不都為叫你去去肝火,行事治學能沉沉心神,這話欠奉考慮。”
荀元拓哪能不懂先生用意,于是俊郎面皮浮起笑意,沖氣哼哼的先生深揖一禮,“學生揣測先生意思有誤,還請先生責罰。”
“責罰”周可法捋捋胡須,點頭道,“若是單憑今日這事,倒是錯不至此,可近來你這心境浮躁得很,的確是該責罰一番。”說罷便從腰間抽出柄竹尺,當空晃了晃。
荀公子自覺伸手,并不閃躲。
豈料先生把竹尺過來,撓了撓脊梁,便朝著車底鑿刻出的棋盤一指。
“小子放馬過來,讓為師好生提煉提煉。”,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