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齊相家中那位出山不久的子嗣,正奔咱們這鎮南軍營盤而來”
齊陵鎮南邊軍比之鎮北軍,名頭可是響亮了不知一星半點,軍中兒郎,更是無人不以這鎮南軍的身份自傲。驕兵悍將一詞,若是用在尋常軍伍中,難免有些貶義,可用在鎮南軍身上,則又是另一重隱意。
兵強馬壯故而兵驕,武高略深故而將悍,這便是鎮南軍中驕兵悍將的獨到意思。
齊陵人人皆知上齊如今崇文貶武,天子獨愛文風,另外似乎有意興盛商路,休養國力,對于武備一項,實在是稀松平常;倒并非是說上齊不足為慮,但總不至于將心思集中在國境以北。
而頤章如今那位老皇權帝,則是胸懷大志腹有乾坤,常有在頤章之北練兵的舉動,同樣也是兵強馬壯,聲勢浩大,因此將鎮南軍打造得如同鐵桶金山,就有十分的必要。畢竟若真是戰事一起,從武陵坡俯沖下一支奇兵,貫穿古國境內急襲齊陵南疆,即便不是一招生死手,也足夠齊陵喝上一壺烈酒,燒得肚腸發緊。
大抵是因為這等緣由,鎮北軍無論是從士卒膂力,還是從剿匪滅寇的功績上,都與鎮南軍相差甚遠,就連朝堂上公認的武官之首,都被天子調往南疆,封了個鎮南大將軍。
對頤章權帝的防備,明擺著是端到了臺面上。
雖說鎮南軍乃是整個齊陵最為精銳之軍,可中軍帥營安置的地界,卻顯得十分蹊蹺;倘若是齊陵南界的老獵戶,都曉得在武陵坡東北角處,有一座地勢之高不亞于畫檐山嶺的大川,因此地正好壓著南十斗星象,每年大雪封門的時節,皆有南十斗星陣,恰好懸于坡上,因而喚做十斗川。
鎮南軍帥營,正好坐落于十斗川正中的平整地界。
擱在常人眼中,從十斗川南望,譬如一頭山間斑斕大虎,矗立齊陵國南疆,睥睨頤章國境,威勢滔天,又有南十斗星陣每載照拂,乃是個合乎天運的大好地界,可落在兵家眼中,除卻這所謂的合乎天運氣勢無窮,地勢卻屬險惡之類。
高山立營,看似能將周遭百里局勢捏在指掌中,但埋下的禍患,屬實是過于重大:其一乃是山上傳令,靠兵卒探馬飛奔下山,如此高聳的山勢,定會延續戰機,所以高處調度軍馬,大都是是靠令旗等手段部署,可一旦叫人破解了令旗中的暗信,大軍走向便猶如和盤托出,一覽無余;其二若是戰事起,真叫敵國大軍抵命奔襲,以繁重兵力圍困山腳,雖說以高對低易守難攻,但倘若被鎖死糧草水源,那這山上人便如同一枚無氣可連的死棋,無水無糧,更無暇他顧,休說指揮大軍,就連守山都是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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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當初那位鎮南大將軍,為何要力排眾議,偏要將帥營駐扎在此,甚至不惜同策士參軍拍桌翻臉,也定要將帥營駐扎在十斗川,半步不退。
雖說最終還是一眾參軍策士膂力不敵,終日提筆的胳膊擰不過夾馬腹的大腿,將營盤定在了十斗川正中。按說這事就算不了了之,可這文人若是犯起倔勁,任憑你是武官魁首,一樣拽不住文人胡須,營中十二參軍,下山回京者有七,甭管軍士苦苦相勸,硬是不愿跟著這鎮南大將軍。于是大帥定盤氣跑參軍這一典故,就在齊陵南境之中傳揚開來,不少人茶余飯后,閑扯胡聊,皆是對此事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