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鎮南大將軍白負己的原話講,這幫滿腹經綸墨魚的讀書郎,叫細如蚊蟲的古文名帖塞滿了腦殼,就跟運糧牛車一般裝得滿當,哪還有半分拐彎的本事,但凡遇上蜿蜒山路,都得蕩漾著甩出一大攤墨汁,叫人膈應得很。
文武不對路數,再者平日里同齊相不對付,一不留神就殃及池魚,使得這位白大將軍忒不愿同文人打交道。
此刻帥帳之中,這位白大將軍正蹙眉不已。
“如此說來,那齊相家中出山不久的兒郎,正朝著十斗川而來”白負己長相同他脾性截然相反,生得面如冠玉,長眉入鬢,英氣之余仍帶有幾分文弱氣;若是褪去這身武官內袍,換上身白如玉軟如紗的世家子衣裳,配上如今這幅蹙眉的面容,指不定要令多少煙柳巷中的女子胸懷火熱。
“怪哉了,都說是牛犢不畏虎狼,可再怎么算,也不應該將脖頸強行塞到虎口之中來,據我所知,齊相可沒這么大的膽魄,這小子究竟意欲何為,著實叫人摸不清。”
今兒個一早,白負己睡醒過不多時,已有探馬在帳外等候,說是有要緊事告知將軍,硬是在門口山風呼嘯的清晨,等到白將軍穿好衣袍外出練武,這才斗膽將這則信報呈上。
如此,白負己練武的心思也淡了許多,將書信展開,登時便有些稀奇。
思量再三,白將軍撫弄眉心的手指才略微一滯,另一只老繭橫陳卻依舊纖如女子的手掌,也跟著輕輕叩了叩桌案,唇角輕勾。
熟知將軍脾性的探卒瞧見白負己的模樣,登時便知曉自家這位大將軍,胸中已有成竹,隨即也不在帳中停留,同將軍緩緩行禮,而后緩步退出帥帳。白負己十分喜愛沙盤推演,更喜好圍剿匪寇,時常攜部下外出,尋那些個數倍于己軍數目的大寨下手,所到之處無不是以詭謀取勝,甚至有時手下鎮南軍未受傷損,那寨子便已被擊破。
三百鎮南軍押解上千兇頑匪寇的奇怪場面,這些年來在齊陵南疆,已經是令百姓與軍中有些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而這位白爺在推演沙盤,以弱攻強時,極喜以一指撫眉心,另一掌輕叩桌案,作為擬定殺伐之策的收式,就好似江湖上使刀的宗師豪俠,抽刀斷腰過后,總要令刀身微震一回,震凈刀身之上如墨血跡。
叩案如血震,撫眉似還鞘。
此為水落石出,殺機畢現。,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