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阜往湖中看去,但見湖心亭里,唯有一襲黑衣。
南漓尤以蠱毒甲天下,而眼前此人,境界神通,冠甲南漓。
楊阜沿著一條綿延直湖心的土堤獨行,走得極慢,不知是傷勢未愈,還是心中怖懼,往常只需半盞茶湯功夫的路程,今日竟生生走了兩盞茶光景,殘雪飛花,墜滿雙肩。
“師尊在上,徒兒奉命聽訓。”于采仙灘章府威勢極盛的楊阜,竟是不顧雙膝未愈舊傷,直直跪伏于地,埋首臂間,不敢抬首。
只因今日毒尊,并未覆面,只以黑紗遮住口鼻,目光冷清。
而毒尊似乎并未在意,一瞥過后,便將目光轉向面前寬廣大湖,良久才冷冷道,“楊阜,你拜入本門下,約有幾載了”
“回師尊,孽徒拜入師尊門下,已有十二載余。”方士依舊不敢抬頭,跪地低聲應答。
“十二載。”毒尊雖說以黑紗覆面,但雙目卻是露出,也不去看自家這位獨徒,目光清澈,看向湖面大雪入里,無數冬魚將落雪當做餌食,搖頭擺尾將魚嘴伸出水來,張合之際,吞下數朵雪片,似是覺得并無滋味,便又興致缺缺朝湖底溫處游去。
“八載修行,四載游歷,仍舊鎮不住他心作祟,何其可悲。”毒尊抬起袖中一口長劍,輕輕朝湖中一抹。
萬朵雪花成霧,連帶太沖嶺兩方斷崖,亂石盡碎,沿高聳山勢滾落湖中,掀起數丈湖水,恰似驚濤卷岸。
兩岸虎豹蟲猿,盡皆無聲,入目所及,無不是滔天劍浪,長空乍破。
一旁的楊阜,將頭壓得更低,險些陷入土中,周身顫栗,興許是體魄緊繃,竟使得原本愈合大半的腰腹傷口再行崩裂,血水長流。
毒尊斬出一劍,似是覺得仍有些滯塞,故而將那柄長劍投入湖中,眉頭微皺。天下修行中人皆知,南漓毒尊從不用劍,且遇上佩劍敵手,手段往往也要更為狠辣些,可不知為何,今日卻破天荒使了一回劍。
地上楊阜通體篩糠,而毒尊抬抬嘴角,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心猿意馬,確不如本心堅直,我亦在此列。來日再復出劍,本座定不輸你。”,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