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哦了一聲,伸手去接,可眼前陰陽圖一閃,登時便被拍入道觀當中。
“小子,想過為師這關,還嫩了點。”老道這才爽朗大笑,面漏奸笑道,“才摸清一門化字印就想反天了,道門共有七印,摸不透五印,甭想下山去。”
老道哼著小曲,明顯樂呵得緊,全然不顧觀中道童正朝觀門一陣拳腳相加,眼見得渾然無法,只得氣得癱坐在地上,咬牙切齒。
山中有鶴來。
老道看看鶴足上綁著的一枚書簡,猶豫片刻這才解開細繩,走馬觀花看罷書簡,揮筆又添上幾字,再度綁回鶴足上,拍拍那頭身形極整潔的白鶴,“既然是紫鑾宮來信,還需勞煩你跑一趟,甭管怎么說都是仙家宗門,咱這道觀雖說不大,禮數上總不可怠慢。”
白鶴瞇了瞇眼,撲撲雙翅,踏云而起。
老道慢吞吞踱步到道觀門口,隨處坐下,向門內漸漸停息的踢打聲說道,“不是不讓你下山,而是走江湖的確不是如此簡單的事,遇上什么人,見什么事,能耐大不大,變數無窮無盡,師父晚來得徒,怎能放心讓你小小年紀便下山去。如若是其他倒還好說,畢竟化字決你已掌握大半,遇上幾個江湖人意圖不軌,想來也可進退自如,怕就怕你沾染上百態世俗,心性有變,這可比修行誤入歧途還難改。”
“再等等就是,切勿心焦。”道觀當中的道童神情晦澀。
信中說,紫鑾宮少宮主,騎黑獍直奔大元邊關,距與胥孟府家公子成親,尚有幾年功夫。恕在下能耐微淺,只可爭取來這幾年的光景,小女陣法與修行的天資,不在旁人之下,如今胥孟府勢大,還望道首不吝賜教,可保紫鑾宮無憂。
而那位駕馬而走的女子,的確是向大元部邊關而去,不出幾日,便已前行千里。
黑獍確屬馬中尊,繞是連日奔行,亦是不覺疲軟,冬風如刀,尚不能阻,四蹄翻騰前行,周身熱氣如湯滾沸,于雪中存留甚久。
“黑鯉,前路雪大,停下歇息一陣吧。”數日以來,女子頭回開口,將素手往馬鬃上輕輕一摁。那馬兒也是通人性,放緩步子,慢慢停下,小步小步往前走去。
但見前路黑洞洞,當中暗雪飄飄,擇人而噬。
“我從未想到,竟有一日我父會將我許配給胥孟府中人,更何況那人在大元當中臭名昭著,倚仗著自身天資與自家那位功參造化的爹,于大元部中橫行無忌,無惡不作,如今倒好。”女子仰起臉來,滿面不甘,“不出幾載,我便要做那胥孟府的少夫人,何其可悲。”
黑獍扭過頭來,蹭蹭主子掌心,鼻翼當中噴出如滾水翻氣一般的白氣,令女子冰僵雙掌稍稍暖了些。
“十年爛漫,一朝盡破,唯有馬鞍伴溯雪。”
雪片及面,并未化去,卻是緩緩凝成霜花。
“難得你能看破這一座座江湖的本來面目。”前面雪中走出一人,鶴發童顏,可中氣極足,僅一句,便像是在沉雪當中打了個悶雷一般。
“原以為你配不上我兒,現在看來,你這女娃倒還算聰明,”老者踏雪而來,可身后并無半點足跡,笑道,“外頭天冷,不如去那邊帳中一敘,暖暖身子,雖說這兒媳婦老夫并不想認,可張凌渡總歸還是大元部三仙門中一門之主,關照些,總不會錯。”
“來與不來,你自行決斷就是。”,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