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筠不消細想,便知弦外之意,登時皺眉道,“眼下只是起疑,若是此刻派人手來援,是否有些小題大做”
“與旁物相比,人命最重。”韓江陵抬眼看向楚筠,言語驟然生出冷意,“比起令旁人白白跑上一趟盤馬嶺,我猜楚鏢頭定是更不愿瞧見這十人橫尸嶺上,更不愿瞧見紹烏古鎮數十戶人家一片縞素。”
楚筠目光猛然失神一瞬,語調登時柔和下來,“既是如此,就依韓兄弟所言。”
自是一夜無話。
臨近日出前一時辰,許磐便已束好衣袍,托起一巴掌冰涼山溪,拍到面門上頭,霎時間周身震動,神智清明。
聞聲韓江陵亦是睜開雙目,站起身來略微抻了抻腰腿,看向天際云霧。
這一夜冷寂無篝火,霧氣濕襟,發髻都險些能滴出水來,難以平心定氣,可謂是相當不踏實。
“許老哥起得甚早,”少年笑笑,竟是未有大夢方醒的懵懂之意,利索起身,順帶將重劍負于身后,使鹿筋系緊,輕聲沖許磐開口。
“早醒些,趁這功夫熱熱手,指不定今日便要同人生死相向,臨陣磨刀總不是壞事。”經昨日韓江陵一趟分析,繞是許磐平日里總覺前者年紀尚小,乃是小輩,如今亦是以平輩相談。
許磐最引以為傲的,便是手上兩柄上好的直刃長刀,與一身堪稱登堂入室的滾刀招,統共一十六路,雖說算不得刀招千變萬化,但勝在亂戰之中極為粘人,雙刀平展步步緊跟,前些年遇上伙流寇,久戰不下之際,硬是被他這手滾刀撞到賊首眼前,兩刀劈碎后者天靈蓋,這才使得鏢隊化險為夷。
這時節楚筠早已挑選了位平日伶俐的趟子手,挑出匹快馬,吩咐往鏢局中請援,緊跟著便是扯起粗重嗓門,喚起正酣睡的一眾鏢隊中人。委托押鏢的那位富態掌柜,昨夜亦是未曾睡得安生,困意沉重,剛想爬下車帳同楚筠說上兩句,卻被后者一雙巨眼瞪了一回,只得悻悻鉆回車帳,愣是未敢吭聲。
除卻韓江陵與許磐以外,楚筠又挑出五六位身手頗強的鏢師,幾人一并持起兵刃,放輕腳步,緩緩往山下摸去。
韓江陵背負重劍,腰間卻又掛起枚三尺長短的物件,以布匹包裹,絲毫不露。
嶺下幽深,濃霧包裹,葫蘆口外本應豁然開朗,如此濃重霧氣之下,卻如淵海。,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