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家主,大都知曉王素為人,若是將面容和善,且言語輕緩的王素看做位和事生財的主,才當真是小視了這位西郡首屈一指的大家家主。
寧可躬耕埋名十載,不惹王素沖冠一怒。
這位在西郡憑超絕心性與治家之能,于王家家主任上穩坐二十載的蓄須之人,手腕之強殺伐之果斷,足可壓制住在場幾十家自視甚傲的西郡家主。
“萬家主,此事可有異意。”
寒潭之側,中年人捻須問道,言語聲不高,但卻于空谷中傳開甚遠,數息不散。
“謹遵主家之命,此事是子夫唐突,勿需太過慍怒。”話音未落,先前高聲傳話侍衛,已然血濺數步,尸首倒伏,被身后兩人拖回,唯余點點血水滲入潭水當中,轉瞬便散得無蹤無痕。
一位相貌文弱的錦衣男子起身,沖王素方向拱手有三,又沖封家方向略微點點頭,這才坐回桌案之前,自行飲酒。
西郡世家數十,但真能起勢者,也唯有寒潭周遭這二十一家,雖說西郡在頤章數郡中并不在小,可足足二十一世家,亦是令整座西郡顯得僧多粥少,難免有宿怨磕碰,一如萬家與封家,兩家家主每逢集會,必是要針鋒相對,已然延續兩代家主之久。
對此王素并不插手,雖說身在西郡主家的位置,可兩家權財紛爭,壓根無需王家插足,倘若是敗者無力維持世家底蘊,或是兩者相斗為旁人所制,不過是將西郡二十一世家,改為西郡二十世家而已,手段不濟,縱使借勢,亦是斷然無用。
待到周遭平靜過后,王素瞥過一眼側座,眸光閃動,“西郡首府楚家,此番集會未曾有家主到場,倒是一件稀奇事。楚涇川此人雖喜棋文,但并非迂腐之輩,同我亦算是對脾氣,今日之事,若無他出謀,當真要比以往難定些。”
側座之后,有幾位楚家侍從聞言連忙躬身行禮,“回王家主話,我家家主近來身子抱恙,怕是過不多時,便要將家主之位,傳與少家主。”
王素笑笑,“今日在此家主,皆知楚涇川大才,除卻棋路縱橫,腹有深謀之外,尚有一身修行本事,只怕整座西郡家主當中,屬楚家主修為最盛,加之平日里深居西郡首府,即便是有人生出害人之心,又豈會輕易著相;退過一步講,楚家主向來極重規矩,倘若體魄有恙,也該令那位少家主出面,順帶也令長子見見西郡諸位家主,斷不會如此。”
一旁十錢翁亦是略微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