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倒覺得你離脫身這尾黃龍,時日不遠。”
“借您吉言,溫瑜天資可謂相當不錯,雖說如今心頭被人載下一枚惡種,不過日后接來黃繩,估摸著也能盡數化解,這筆買賣,理應算是做得奇好。”
顏賈清并未點破老者言語之中隱意,而是順著老樵夫話頭說將下去,滴水不漏。
樵夫頓感無趣,飲罷一葫蘆酒水,而后又是灌滿,抬腿便要離去,只是末尾提點了并未起身相送的顏賈清一句。
“學堂外頭掛著六七件長衫,不少吃食爆竹,甭只顧放在外頭,但凡先生,不論怎么說來其實都會更稀罕那些位聰慧學生,許多不需提點便胸中透徹悟性頗高的學子,總會看得更重,雖說你不見得分出親疏,可與其端著清高架子,不如讓人家安心些。”
“另外最靠譜的一門買賣,不是將釣魚郎一職找尋到下家,而是在此地討要了個教書先生的差事,天長日久,早晚能將失卻之物尋回。”
樵夫走得干脆利落,才不過兩息,學堂之外就再無丁點腳步聲響。
空曠學堂當中又只剩下了那位神色一直平淡喜笑的先生,愣愣坐過許久,將那多半壇酒水飲去不少,竟真是搖搖晃晃起身,將那六七件針腳細密的厚實長衫,與提籃當中吃食拎回屋中,隨后又緩步走回學堂之中,點起燈火,提前將炭火燃起,仔細想想,又向爐膛里頭添了兩枚紅薯。
只因邁步回學堂的時節,顏賈清察覺遠處有人窺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招呼。
今兒一定有人上門,提前預備著,免得夜半時節,餓壞孩童肚腸。
南公山山巔,練劍才停的少年由屋中取來幾張宣紙與筆墨,盤膝坐定,又是寫起家書,比起當初秋時在那間醫館當中所寫,要順暢不少,只不過寫至經脈盡廢幾字時,少年深深呼出一口氣來,更換一張紙,卻沒再添上經脈盡廢四字。
溫瑜算是頭回見得少年起筆寫家書,伏桌岸單手撐住面皮,很是不解。
“何不如實寫來,反而一再隱瞞”
云仲停筆,轉頭看向溫瑜,“還記得那位白毫山褚老伯么此刻我如葉翟,既然水君與師父都幫不得,即便如實說出,告之又能如何,無非徒添煩悶憂擾,自然是不能盡言。”
溫瑜嘆氣,也不再勉強少年,而是扶住粉腮,觀瞧少年行書,一筆一劃當中,盡是舒展極長,猶如劍鋒掠地。
“要去京城作甚”
云仲此番并未停筆,而是邊寫邊答,笑意溫和,“在山間住得久了,總想著外出,閑暇不住,聽聞京城有個泊魚幫,應當算是頤章頭號幫派,一來可尋處地界好生磨礪劍術,再者便想著竭盡全力護持住那幾滴瀾滄水,好盡快將秋湖醒轉,二來要是當真難以再入修行,學些幫派中的大事小情,日后幫著打理南公山上事,也可盡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