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男子也不再逗留,而是捏出幾枚銅錢,擱到桌岸上頭,重新穿起蓑衣,一步步走遠,卻是直奔童子街外運河而去,臨出街口時,才將蓑衣褪去,踏上已等候一盞茶功夫的坐轎,褪去外頭衣衫,露出一品文臣官袍。
而這些舉動,盡數落在女子眼中。
趁外出巡查運河的時節,頤章當今朝堂丞相,于這冷清粥鋪中坐了一盞茶功夫,末了竟是憑淮瑯果除去口中粥菜滋味,換上官袍,除卻那幾位扛轎人之外,無人知曉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員曾去過一趟童子街,喝過一碗清粥。
其小心謹慎,更要高過如履薄冰時。
到底是可憐或是可恨,女子始終都不曾琢磨透徹,待到男子走后,紅衣女子低頭,卻是發覺眼前依舊是幾碟涼菜,于是將腰間長刀猛然抽出,金鐵聲震響。
而鋪面之中的老者渾然不覺。
女子也留下些銅錢,起身離去,并不撐傘,而是徑直邁步走入雨水之中,春雨何其綿綿,不出幾步光景,渾身衣裙盡濕,而女子還是不曾撐傘,就這么步步前行。
凌字樓外那家酒館當中,今日又是無客登門,龐清風終究是趁掌柜打盹的時節,將鍋底黑灰刮下不少,也不顧春雨甚急,跑出門外使雨水拌到鍋灰當中,笑得憨傻。
甭管這春雨如何急,總之明日再砍些竹木,大抵就能將那位好看姑娘畫下,當然要心頭舒暢,就連前日被罰了不少月錢的事,都足夠拋諸腦后。
酒館里頭的中年漢子瞧那年輕人樂呵得緊張,吆喝兩句,也是咧嘴笑笑,露出缺了半截的門牙。
一整片湖水砸落到徽溪城中。
有人因大事小事心煩意亂,欲以春雨好生澆熄心火,也有人因能找尋到無根水拌灰作畫,樂呵不已,更有人冒著春雨運劍,拳尖上頭傷痕結痂再結痂。
雨幕之中浮生依舊,有人歡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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