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略微挑眉,望望這位中年上下漢子這身相當講究衣裳,瞇眼笑道,“兄臺當真不想聽聽,在下是由打何處而來,又要去到何處而去”
問話實在突然,惹得那位剛抬腳步欲走的漢子腳步停頓一瞬,不過旋即面色又是不善,冷哂罵道,“你這般年紀,學甚不好,卻是偏偏學會蒙騙旁人,這等招式前些年便已然算不上新鮮,打聽得有人家出外,旋即便是佯裝善人前來,同那人家中人言說是此人路上跌折腿腳,此時正身在醫館當中接骨,需得討要些散碎銀錢,憑這手段發些小財,卻也是不知羞。”
漢子分明是滿面醉意,不過提及此事時節,咬牙切齒,瞧來大抵是早些時吃過許多次虧,故而眼下再看向眼前黑衣少年時節,也不復方才輕蔑,反而很是瞧不慣,多半又是要好生罵得兩句,可挪步時節,卻恰好聞聽少年泰然自若道來,“此間村落當中,理應并無幾人與兄臺一般富貴,當然就能猜出兄臺便是在下此行所尋之人。”
“宣化城八方街無名小卒,特來此地,與兄臺報個信。”
說來也怪,原本很是有幾分醉意,且因輸去牌局滿臉怒氣的中年漢子,聞聽八方街三字過后,當即便是失魂落魄,再不敢看少年一眼,顫顫巍巍,驟然之間斂去原本渾身怒意,伸出一指剛要指點眼前人,卻是發覺少年衣衫下擺,懸著枚形如八面長劍的腰牌。
一身黑的少年眉宇無波無瀾,漠然望向眼前已然是跪倒在地的漢子,輕啟嘴角,“自家兒女尚于樓中吃苦,兄臺這位當爹的,卻是終日在這地界耍錢,若說能贏個盆缽皆滿倒還好說,可分明便是險些輸去多半數家底,難道就不曾瞧出來,其余三人聯手做局,唯獨將你這位本事不濟卻癮頭奇大的賭徒看做砧板魚肉,依舊是日日前來,輸得個錢囊干凈。”
“但別忘了,兄臺如今能在這村落當中,稱上個富貴人家,是靠甚本事得來的,依在下看來,很是有些不光彩。”
字字句句,殺人誅心。
但漢子依舊是滿臉殷勤神情,忙不迭搭茬,滿臉堆笑,“您可是八方街來的大人,自然是眼力出奇好,窮鄉僻壤無從找尋樂呵,唯有每日同這幾位村中富貴人家來上七八回合,而今得您老出言,咱日后定是不敢再摻和這檔子玩鬧事,還請大人莫見怪才好。”
二人同行,少年倒是也不曾多過問許多,只是輕描淡寫不在意問起,那幾位鄉紳富人究竟是何來頭,分明是偏僻窮困村落,如何能應付得起如此大價錢,一回牌局,至多已然能足夠此間百姓數月家用,自然很是驚奇。但那漢子殷勤回話,說是前半載來,這幾位鄉紳富人,還只是比起此地百姓日子稍稍寬些,斷然算不上什么家底殷實,不過這幾人早年間皆是游手好閑,橫行鄉鄰的潑皮無賴,仗著自個兒學過兩三招不成章法的拳腳功夫,很是蠻橫,故而即便是這些年略微收斂些,村落之中照舊無人膽敢招惹,因此由打別處前來此地的車帳,盡數被這幾人扣下,不知為何便是一日日富裕起來,乃至比起漢子自個兒,似乎家底還要殷實許多。
“若是不曾記性有謬,每月末尾由打八方街而來的車帳,理應是由車夫將錢糧分發與百姓手中才是,這幾位所謂鄉紳貴人,如何強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