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倒是并不曾記錯此事,早在數載前遠走齊陵的時節,便是知曉即便是尋常小村之中,亦時常有搶占算計舉動,故而特地吩咐車夫,將各戶錢糧依照人頭分罷,而后親手遞交與各家,向來如此,而今聞言,當然是一時怒意隱起,只是面皮上頭依舊是風輕云淡事不關己,狐疑沖那漢子問道。
那漢子倒也是很有兩分精明,聞聽此言,又是恭敬許多,連連作揖行禮,綻得一張生得稀松平常且很有三分粗厲的面皮,“這話您算是問在點上,那位由打八方街而來的大人,的確是將錢糧遞到每戶手上,可奈何那幾位鄉紳原本便是有些積蓄,眼見得這份錢財數目極重,難免要動些心思,由打外頭請來兩位身手上乘的江湖人,待到那位分錢大人去后,上門討要,倘若是抵死不從,輕則是要打個眉眼淤青,重則便是傷筋動骨,哪里還有人膽敢將那份銀錢藏下,也是沒奈何的法子。”
少年腳步停頓。
“此事無人去管”
漢子倒也是知無不言,搖頭嘆息道,“此地偏僻,官府又怎能騰出空來管轄,至多不過是差遣幾位不情愿的衙役前來,本就是大人憐憫百姓送來的錢糧,查無實證,更無此等法度,再經這幾位鄉紳好生伺候一番,前去宣化城中飲過三兩回花酒,當然便是不了了之,哪里還有為百姓出力,討還公道的道理。”
云仲點頭,可還是不輕不重笑言,“不過明知是錯,你從那幾人手上拿來的封口錢,可真是不少,只可惜已然盡數輸去,到頭來并未占著丁點便宜,又因癮頭作祟,明知曉眼前幾人多半是聯手算計自個兒,卻依舊要日日前來。”
“如你這等人,其實已然算不上可憐,唯獨剩下個可恨罷了。”
這次漢子并不曾陪笑,而是勉強點點頭,神情終究是陰沉下來。
少年也并未再說些什么,淡淡瞥過漢子此刻神情,一改方才語調,轉為很是愉悅寬厚,咂咂嘴道,“上天不公,卻是讓位分明無能,面皮生得粗厲的尋常莊稼人,養出這么位嬌柔可人,皮相身段足以送去宮門當中的絕美女子來,實在是叫人艷羨得緊。”
“下回再去百瓊樓,莫說是千兩共度良宵,再添個幾千兩又能如何,畢竟是千金難買爺舒坦,值當這價錢。”黑衣少年俯下身來,拍打拍打身形很是矮短的漢子面皮,瞇眼笑笑,“所以兄臺將自個兒閨女賣上一千兩,對于我八方街而言,可謂大功一件,只是價錢賣得有些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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