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尚密。
渾身衣衫盡濕的云仲看了眼靴面,又是環顧周遭,街心早已是遭幾十位打手圍得水泄不通,神情卻還是不曾改換。
而漢子自知無趣,也是剎那之間遞出刀來,力壓而來。
八方街街面上頭青石,傳聞說是那位街主耗費大價錢由宣化城外山中購得,擇選能工巧匠雕鏤,上頭紋路繁雜華美,由十孝圖雕到八俊才,不曉得耗費石匠多少心頭血,外來人入街時,往往便要先行稱贊一番,言說是人家墊腳石,雕工竟是遠勝自家以為講究的屏風。
方才弩箭嵌入石中,如今少年跺腳,當即便是震起半片青石來,憑單足足面踢將起來,橫亙兩人面皮正中。
漢子的刀迎將上去,云仲的拳也是砸到半塊青石上頭。
刀入石中,拳破石外。
云仲的確是起了些許賭興,所以漢子長刀牢牢鑲到石板里頭,而少年的拳卻是鑿穿半面青石,去勢不減,結結實實砸到漢子前胸上,悶響聲震。
開碑裂石,依照那位凌老所言,理應是算在第二重天。
所以弩聲再響的時節,少年理所應當將漢子手中刀拿到手上,削去箭羽,拍打了拍打已然跪坐到街心的漢子肩膀,將嘲弄話語說得平平淡淡。
“說來慚愧,我原本也不是練拳的。”
而隨少年將漢子刀奪到手上過后,已然是心脈險些被少年一拳震停的漢子,一時也顧不得喘息時節前胸劇痛,反是睜圓雙目。
少年握住刀柄一瞬,原本如何都難以覺察著丁點的氣機,似乎就像是而今天街小雨所攜泥土滋味,繚繞周身,竟是越發安定下來。風遇雨則寧,雨遇檐則淌,就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就似是遇上位故友,恰如見過往昔事,不可盡數念起,可也能憶起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