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文和先生在郭將軍身邊,還為郭將軍獻策”
張繡扶住長槍,心神恍惚,一時之間渾渾噩噩,不知該做何應對。
這是何等艱難的局面
無怪張繡絕望,他麾下不過千人,而長安城中呂布已掌握城門,算上可以收降的人數,手中約莫有近四萬余人,又有郭汜那四萬多人,甚至賈詡也在其中出謀劃策
無論怎么看,我都不可能有一絲反抗機會,叔父還在城中水深火熱,我又怎可棄叔父于不顧
恩養之義大于天,李將軍,繡只得暫時投靠郭汜,待救出叔父,繡必想法子脫身,復回您身旁,執鞭墜鐙,莫敢推辭。
所謂投郭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張繡打定主意先要投奔郭汜,借郭汜之兵以救張濟,略微定了定神,低聲吩咐道“持我手令去尋郭將軍,只說我等先軍至此,是來試探樊稠是否反叛,其余一字都別多提。”
“是。”斥候將張繡話語記在心中,明白這是主將要換人了。聽出張繡言下之意,并未是真心投靠郭汜。
他沒忍住有一刻動搖,欲將張繡出賣,以換取郭汜賞識。
張繡從懷中掏出印信,冷眼望著那斥候,右手一抖,印信被高高拋起。幾乎是瞬息之間,他左側白點一閃,紅纓如同血液噴出脖頸般激射而出,凝做一點的槍尖挑起印信之上與螞蟻一般大小的綬帶結,刺至斥候眼前。
斥候鼻間冒出一滴汗水,只覺自己整個人被張繡槍尖鎖定,不管怎樣都無法逃脫。
“怎么,不敢接”張繡晃了晃槍尖。
斥候不由自主盯著那寒光,良久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印信,諾諾退下。
待出了營帳,斥候傻傻握著印信,想要收進懷中時,才發現那綬帶上沾了幾滴血跡。
他后知后覺摸了把臉,摸出滿手血液,這時只覺出雙眼之間刺痛不已,摩挲一番后恍然明悟,是被那槍尖上刺入皮中,留下了個指甲寬的傷痕。
斥候心中一陣后怕,他甚至沒有任何察覺,也完全不記得張繡的槍曾刺到過自己的眉間。
他不敢再動什么心思,急匆匆便往郭汜處趕去,生怕晚了一步,便要橫尸于此。
長安城內
未央宮中
張繡滿心惦念著的張濟站起身,從容跪坐于劉協下方。
“張卿,朕素知張卿忠義之心,身著甲胄入宮,定然為赴國難,只是不知張卿口中之賊,是何人”
劉協端坐玉席之上,脊梁繃直如尺,言語之間自有雍容氣度,年紀雖小,卻已有帝王雛形,睥睨傾身時帶來的壓力,饒是張濟也難免垂首,暫避其鋒芒。
他并非當真不知曉張濟喊出的“賊”是何人都能說出“董太師社稷之臣”這樣的話,針對的何人也就一目了然了。
長長的冕旒遮蓋住劉協眼底的蠢蠢欲動,和那不經意間投向王允的一瞥,他籠在寬大衣袖中的手一點點握緊。
用王允換張濟,恰似以梟棋去攻對方散棋類似卒子,絕非明智之舉,可是,當真如此嗎
劉協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