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準備詢問這餅是如何制作,便看到一人背著籮筐而來,身上穿著短褐,科頭披發,腳上是一雙草鞋。
這人見種平在田邊佇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眼中浮現出幾分戒備和小心,看起來似乎是當種平當做了縱馬玩樂的世家子弟,生怕種平要糟蹋稻田,又不太敢表露出來。
“勞駕一問,這田歸屬何人所有?”
種平下了馬,理了理衣裳,上前揖了一禮。
那漢子下意識后退一步,臉上顯出些許困惑,嘴里說了幾句話,腔調頗為古怪,種平聽的云里霧里,根本分辨不出對方的意思。
對方似乎也看出種平聽不懂自己的話,伸出手比劃了幾下,種平連猜帶蒙才勉強意識到這漢子是想要他帶著馬離開。
種平萬萬沒想到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才出城就被語言不通給難倒了。
自知自己的話對方也聽不懂,種平只好讓王三將兩匹馬牽到遠處拴好,一個人站在原地等李蒙帶亭長回來。
大漢見種平一人在此,低聲嘟囔了什么,從籮筐里拿出鉤鐮,卷起褲腳就下了水田,彎著腰開始除草。
種平站在邊上看,這水田規模不大,約莫也就是一戶人家的口糧,水中的秧苗插的十分整齊,青綠的一片。
田邊不遠處是兩棵桑樹,剛剛抽芽,有藍背黑尾的鳥雀停棲枝頭,時不時轉動頭顱,梳理著羽翼。
種平一開始以為桑樹亦是本地村民種植,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只種兩棵未免有些奇怪,想來或許是原本就生長在此處,并非為誰所有。
王三牽著韁繩,引著兩匹馬往稍遠處去,此地草木繁多,王三特意找了附近有鮮草的粗壯樹木,將韁繩系在樹腰。
赤騅性格溫馴,安安靜靜站立不動,偶爾晃動下尾巴。
黑馬卻是在原地踏步,將鼻子湊近地上的矮草,嗅一嗅又抬起頭,沒一會兒就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王三看自己的馬吃得這么香,想了想,把種平吃剩的那大半張餅掏了出來,掰碎了送到赤騅嘴邊。
赤騅舔了一口,慢慢繞到樹的另一邊,背對著王三甩尾巴。
倒是黑馬急不可耐,叫了兩聲引來王三的注意,一口咬住餅,連吞帶嚼,三兩下就入了肚,接著吃草。
王三忍不住咧開嘴笑,心想這好馬都隨主人,連脾性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種平在田邊等了半天,李蒙都帶著本地的亭長回來了,還沒見王三的影子。
不過以王三那獨一檔的低存在感,即便是他已經回來了,自己應當也意識不到。
這樣一想,種平就將王三拋諸腦后,托亭長替自己與那田里的漢子交流起來。
老亭長只跟那漢子說了幾句話,便對著種平介紹起來:“……這人原是冼家的夷奴,說的是百越話,是以郎君聽不懂。這田家原來也是本地的豪強,先前南蠻來時遭了劫,現下只一個小郎君支撐,冼小郎君心善,放了不少家奴出來,這人就是其中之一。”
“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