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雨線如矢,郁水翻涌出白浪,每日測量水位的士卒登上城墻,告知種平今日的江水水位和流速較之昨日是增還是降。
“雨勢如此之大,水位卻不增反降?”種平微微皺眉,急匆匆來到江畔,一見江中測量流速的竹筒起伏便覺察出不對。
他豁然起身,順著浪濤往上游望,除去雨幕白浪,并無它物,種平卻聯想到今日士燮遷營拔寨的舉動,莫非是……
這水攻之計他能使,難道士燮就用不得?恐怕是士燮在上游截江蓄洪!
種平下意識摸了摸城墻,這兩日士燮都是夜間出兵攻城,鬧出動靜便又撤軍,大抵那時便已開始在上游筑堤了,當下城中士卒已大多疲乏,即便種平自己還能熬得住,他也并不確信這墻體能擋得住蓄了三日的洪峰。
李蒙聽了種平的推測,立即自告奮勇:“我愿帶一百白毦兵溯江毀堤!”
“兄長且看。”種平用鐵錐在磚面劃出三道水痕,“郁水在此處拐彎,此處水流最急,若是在上游截江,三日絕不能成。”
他揉了揉眉心,冷靜下來分析,方發覺剛剛自己竟然也有片刻慌神,夸大了士燮之能,暗自掐了掐掌心。
連熬了五日,他也有點支撐不住了。
種平定一定神,依舊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出兩日,士燮必會開閘泄洪以淹猛陵。”
他停頓了片刻,在心中想著解困之計:“讓士卒將那幾艘艨艟上的牛皮木板都拆下來,卯時前扎成木排藏在蘆葦蕩。“
縣令突發奇想:“先生可是要借洪水反沖敵營?可木排如何能控方向?”
“這怎么可能?”種平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好笑“那木排再如何沉重也難令洪水改道啊,莫非縣尊以為平會什么點‘點木成石’的法術?”
縣令也意識到自己異想天開了,實在是種平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讓他覺得不論是虛妄的想法,種平都有能力實現。
“今夜我帶城中兩百守軍去襲士燮大營,兄長帶一百白毦兵從東門入江,至上游毀堤。”
“讓三十白毦兵伏于木排之下,每人銜一節空心竹換氣。木排順流直沖士燮水寨,鐵錐自下而上鑿穿船底。”
種平說著,看了眼身側的樊阿。
樊阿意會,從背后掏出一個布袋,三支染毒的銅箭簇正盛放其中:“野葛汁雖少,足夠讓三艘艨艟的槳手癱軟。”
“城中的粟米可浸了狼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