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最后一點念想,韋康目光落到了孔融、王粲身上,孔融卻露出一種笑容,王粲也是熟視無睹。
韋康還是不甘心,去看木臺上宣讀策封詔書的裴茂,裴茂情緒穩定,似乎沒有發現太史文恭的小動作。
最后,韋康回頭去看木臺外圍觀禮的官吏、士人、軍士與百姓,他們根本聽不清楚木臺上的聲音,許多人也看不清楚臺上發生的事情。
裴茂放下詔書,端起一盤白茅土正要進行裂土儀式時,黑熊兩手各握一枚金印對著外圍軍民展示。
很快吏士軍民一陣陣呼喊之聲前后相連,如似山呼、海嘯。
最為繁瑣的封侯儀式,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木臺近處的孔融,卻盯著黑熊的三星堆特色面具皺眉不已,突然釋懷大笑:“哈哈!原來如此!”
身邊站著的王粲就問:“文舉公可是發現了什么?”
“我終于斷定,梁侯所用乃是假名!”
孔融笑呵呵側頭說著,算起來他是殷商王族之后,孟子一族也是,但這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王粲略奇怪看孔融,黑熊這是個化名,難道不是大家公認的常識?
孔融見狀笑吟吟說:“仲宣請看,梁侯所佩面具,是不是一個黑字?”
王粲聞言再去看黑熊,就覺得臉上佩戴的金黃銅面具就如同一個黑字一樣,越看越像。
以黑熊的文學造詣,難道不清楚自己的面具像什么?
王粲點著頭,側身附耳低聲:“這又如何?梁侯不肯公布宗族譜系,看來對曹公顧慮頗大。”
對此孔融點著頭,斜眼見木臺上的黑熊終于走了下來,孔融忍住繼續討論的沖動,上前站在韋端身后半步,一起施禮道賀。
黑熊也只是笑著應下,下了木臺,登車離去。
目送車駕離去,孔融才對王粲說:“我以為,梁侯之名,應是乳名、幼名。”
王粲聽了也是認同,父母給孩子起名字,往往都會包含各種寓意,比如黑熊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孩子長的強壯、健康。
孔融繼續說:“這太史進、太史文恭,應該也是假名,我聽聞梁侯初入河北時,自號孫謙,詐稱是孫堅親族。這一謙對一進,十分工整呀。還有就是,我從這位太史將軍身上,得出另一個名字。”
見他賣弄,王粲拱手:“文舉公是指?”
“史恭。”
見王粲一時半會沒想起這個人物,孔融就笑著提醒說:“魯國史恭,杜陵仁侯史子敬。”
王粲恍然大悟,驚呼:“史皇孫?”
孔融面露微笑,見周圍人詫異望過來,孔融為王粲開脫:“仲宣久在關中、荊州,我出身魯國,故熟悉魯國人物。”
史恭有個妹妹,嫁給了衛太子劉據,生下了史皇孫劉進,劉進又生下了劉病已;劉病已自幼寄養在史家,與三個表兄弟一起長大。
后來劉病已登基為帝,追封史恭杜陵侯,三個表兄弟盡數為侯。
鐘繇、韋端也聽到孔融的言論,兩個人有默契的互看一眼。
又去看自信滿滿的孔融,有這么重量級的背書,別說今天黑熊受封時強搶金印,就是過兩天自號梁王、魏王,一些漢室老臣們就會嚎啕大哭,高呼蒼天有眼。
孔融制造一個輿論爆點后,快步離去。
他不準備攪合關隴士人內部的競爭,只想盡可能向黑熊靠攏,獲取那么一絲絲的希望。
高祖將元從群臣視為功狗,光武崛起可謂是順天應人,想要全國檢地卻被豪強阻撓,導致后漢根基不穩。
現在冒出來的這個,連姓氏都變了,明顯要甩開包袱另立社稷。
孔融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按照老劉家的性格,這才是最正常的選擇!
他已經感覺出來了,黑熊可以用任何一個姓氏,但絕無可能用劉。
真想占這個便宜,之前有太多的機會進行更正、宣告;只要這么做,就能贏來、獲取更多的支持。
對此孔融沒有任何的想法,反正跟他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