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說著抬手阻止張繡,繼續說:“我已經給了河套人機會,可他們是一幫追逐自由的人。既然這樣,那只能先打,如果戰事相持,他們有談的必要,再與他們談。否則一邊打一邊談,打的不盡興,談的也不痛快。”
見黑熊態度如此強硬,張繡也就坐正,不再表態。
一邊打一邊談,兩邊同時進行,在他看來才是常態。
這時候就見黑熊側頭看楊阜:“義山,將我剛才的話語記錄下來。未來對外征討,先談,談不攏再打,能打死就打死,戰事相持時再施展談判手段。這次談判還不成,那以后再無第三次談判的可能。”
“我的本意是,能從根本上解決就著力于此,不要治標不治本。還有就是做事就專心、全力去做。若是一邊談一邊打,雙方爭功內斗,敗壞大事便宜外敵,實在可惱。”
“喏。”
楊阜記下,當即捉筆記錄,沒有意外的話,眼前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避免,這要給未來邊郡戰事打樣板。
帳內將校、軍吏靜靜等候,他們自然支持這種明確的戰、撫態度。
很快楊阜將帛書送到黑熊面前,黑熊見了點頭:“可以。”
楊阜將他的話語稍稍提煉,又沒有精練太多,文字表達的意思與自己的態度一致,黑熊當即簽字。
忙完這件影響很大的小事后,黑熊才說:“這次作戰,榆林塞這里我只能出七千人,除我本部外,還有匈奴義從兩千騎,諸羌義從兩千騎。余下度遼營所轄兵士,駐屯榆林不動。我要看看,朔方的鮮卑人究竟敢不敢參戰。”
讓馬騰守榆林,自己帶著劉豹、馬超、張遼、張繡以及七千騎士出擊,其他匈奴各部的人力不做征發、動員。
這樣朔方的鮮卑人有動員跡象后,匈奴各部才能快速收縮。
現在是游牧生產的關鍵時刻,牧區遷徙離不開壯勞力。
所以從牧民心態上來說,都不喜歡這個時候應征、打仗。
哪怕就是外出劫掠其實牧民的積極性也不高,除非瀕臨餓死。
畢竟冒死遠征數千里去劫掠,最大收益也是落在部落大人、頭人身上,跟普通牧民沒有什么關系。
所以今年六月、閏六月與七月這三個月時間里,匈奴、鮮卑的底層都不怎么喜歡打仗。
底層不喜歡,中低層貴族、頭目也不喜歡,這會導致動員緩慢。
張遼一聽黑熊只率七千人要去打河套諸部,當即就說:“兵貴神速,此番千里奔襲,大司馬必能出奇制勝!”
“嗯,我也希望如此。”
黑熊頗有耐心,對張遼解釋說:“我不征發匈奴主力的原因就在這里,我今日做出決定,明日就能出兵,這是河套人難以預測,也不愿相信的事情。”
這時候青旗騎將劉慶義拱手挺腰:“大司馬,我軍本就以奔襲見長,難道河套人就沒有防備?”
“肯定有防備,只是他們的防備遠遠不足。”
黑熊笑著解釋:“河套人是漢胡雜居,說到底他們拿主意的是流亡塞外的邊民、邊軍與敗兵。匈奴人相信我們的奔襲,鮮卑人也會相信,恰恰是河套人,才會質疑我們的奔襲。”
不是河套人落后,反而是他們過于先進,保持著漢軍的戰術素養。
他們的作戰理念里,任何的奔襲作戰,都需要龐大的后勤與接應工作。
河套人牢牢扎在西套地區不走,就是耕種思想在作祟,他們實在是舍不得那里肥美土地,也舍不得這種獨立的地位。
比之匈奴王庭三部,河套人擁有筑城技藝,哪怕是城寨、營寨,也足以應對奔襲打擊的突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