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獨立上市…”他喃喃自語，聲音被雨聲淹沒。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腳底竄上頭頂，驅散了雨夜的寒意。財富自由！這個詞像魔咒一樣在他混亂的腦子里炸開。
股票！原始股！他仿佛看到自己穿著筆挺的西裝，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再也不用在風雨里搶單，再也不用看顧客和商家的臉色……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咧開的嘴角，雨水順著下巴滴落，他卻渾然不覺。他攥緊了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似乎要抓住那個瞬間閃現的金色幻夢。
身后電梯“叮”的一聲，送餐超時的提示音無情地把他拽回濕冷的現實。他猛地驚醒，胡亂抹了把臉，轉身沖向樓梯間，腳步卻比來時輕快了許多，每一步都踏在虛幻卻熾熱的希望上。
“王記小炒”油膩膩的玻璃門后，王老板正對著計算器噼里啪啦地按著。桌上攤著一本油膩的賬本，記錄著今天送來的肉菜價格——每斤又漲了三毛。他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粗短的手指焦躁地敲著桌面。
“叮咚！”柜臺上的老舊安卓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關注的美食博主群炸了鍋。
“重磅！每團外賣要自己上市了！”
“平臺要變天了？！”
“王老板，你的春天要來了嗎？快漲價啊！”
王老板一把抓起手機，瞇縫著眼湊近了看。屏幕光映著他溝壑縱橫的臉，當看清“每團外賣上市”幾個字時，他渾濁的眼睛驟然亮起一道精光。上市？圈錢？他腦子里瞬間蹦出這兩個詞。
平臺燒錢補貼的日子到頭了！股東要回報，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還不是他們這些商家和顧客埋單？
他幾乎立刻丟下手機，抓起那本油膩的賬本，翻到空白頁，抄起一支圓珠筆，手因為興奮和某種急迫感而微微發抖。
“紅燒肉蓋飯，”他嘴里念念有詞，筆尖在紙上重重劃下，“原價22……漲到25！”
“青椒肉絲……18變20！”
“米飯……單獨加1塊！”
“打包費？對，打包費再加五毛！”
一個個數字被用力寫下，仿佛那不是價格，而是他即將從這場資本盛宴中奮力撕扯下來的肉。他盤算著，等每團上市敲鐘那天，就是“王記小炒”新菜單貼出去的日子。
窗外的雨聲和店里油鍋的滋滋聲，仿佛都變成了金幣滾動的美妙聲響。
城市另一端，明亮的格子間里，鍵盤敲擊聲短暫地停滯了。林薇剛結束一個冗長的電話會議，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想點個外賣安撫饑腸轆轆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