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樓下那片混亂的黃色海洋和刺眼的警燈。雨水沖刷著玻璃，模糊了視線，卻讓樓下那些憤怒揮舞的手臂、張開的嘴、貼在玻璃門上的扭曲面孔顯得更加猙獰。
他拿起專線電話，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張警官，我是徐為正。每團總部遭受有組織的大規模網絡攻擊，核心業務癱瘓，引發線下群體聚集，現場情況有失控風險。我司已啟動最高級別應急預案，全力安撫，但需要警方力量協助維持秩序，防止惡性事件發生，保護我司員工和財產安全。
攻擊源追蹤已有初步線索，指向境外特定跳板節點和境內部分異常活躍ip集群，相關證據鏈正在整理，稍后移交。請務必控制局面，避免事態升級！”
放下電話，他回到指揮席。技術中心的實時監控畫面被切到主屏幕。代表攻擊流量的猩紅色曲線依然如同狂怒的巨蟒，瘋狂沖擊著代表防御能力的藍色防線。
老吳的聲音帶著嘶啞的絕望從電話擴音器里傳來：“清洗節點過載90%！備用鏈路堵塞！攻擊……攻擊還在變種！有新的零日漏洞被利用！恢復時間……無法保證！”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機器告警的蜂鳴和窗外風雨的呼嘯。
徐為正死死盯著那條不斷試圖吞噬藍線的猩紅巨蟒。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微微顫抖。幾秒鐘，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
突然，他抓起桌上的一個金屬咖啡杯，不是喝水，而是狠狠砸向腳下昂貴的地毯！沉悶的撞擊聲讓所有人心臟猛地一縮。
“無法保證？！”他幾乎是咆哮出來，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那就用人命去填！用錢去砸！告訴所有云服務商和安全廠商，誰能第一個幫我們扛住這波攻擊峰值，壓住這條紅線，未來三年，每團所有的云服務和安全預算，優先給誰！
上不封頂！現在！立刻！給我接通他們ceo！我親自談！”
他轉向老吳，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瘋狂：“老吳，把你手下最頂尖的逆向工程師、漏洞分析專家，全部集中！不要管整體防御了！給我集中火力，找出攻擊流量的核心特征碼！
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可被識別的異常特征！找到它！鎖死它！用特征碼在防火墻前端做最暴力的過濾！誤殺正常流量也認了！優先保證核心訂單處理和支付通道恢復！哪怕只能恢復30%的運力！快！”
這是近乎賭博的命令。誤殺意味著大量正常用戶也被阻擋在外，體驗雪上加霜。
但在全面崩潰和部分恢復之間，徐為正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他要用這30%的喘息之機，去爭取時間，去撲滅樓下的火，去反擊輿論的刀！
命令下達。整個每團，如同一個被逼到懸崖邊的巨人，發出了震天的怒吼和不計代價的反擊。財務總監臉色發青地簽署著緊急調用數億資金的指令；
采購部門的電話被打爆，全球頂尖的安全服務被以數倍于市場價的價格緊急采購；技術中心燈火通明，最頂尖的工程師們雙眼赤紅，如同在代碼的海洋里與無形的敵人進行著慘烈的白刃戰。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樓下，在增援警力的強力介入和區域經理們帶著財務人員現場承諾賠付的努力下，騎手和商家的憤怒情緒被暫時壓制，人群開始緩慢疏散，但壓抑的怒火并未消散，只是被強行按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