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的“網文靈感庫”計劃,起初在“深藍樓”團隊內部引發了一陣微妙的騷動。
技術宅塔司可推了推厚重的眼鏡,看著霍桑發來的《廚神方程式》片段,眉頭擰成了麻花:“老大,這…分子動力學模擬高湯?量子糾纏鮮味?這跟我們的味覺模擬項目…有關系?”他嘟囔著,手指卻誠實地在搜索框里輸入了書名。
算法天才艾米則對《密室里的黎曼猜想》嗤之以鼻:“用拓撲學解密室?邏輯鏈太理想化了。”
然而,當霍桑在白板上,將書中偵探的推理思路巧妙地映射到“深藍樓”安全系統的路徑優化問題上,并推導出幾個簡潔得驚人的公式時,艾米沉默了。當晚,她的個人終端屏幕亮到凌晨三點,頁面赫然停留在那本推理小說的最新章節。
真正的“淪陷”始于一次項目瓶頸討論會。眾人對著屏幕上停滯的進度條和混亂的數據流一籌莫展,空氣沉悶得如同凝固的膠水。
霍桑揉了揉眉心,鬼使神差地打破了沉默:“還記得《核冬天里的熵減計劃》里,主角團隊怎么處理那個瀕臨崩潰的生態循環系統的嗎?”
“信息熵優化!建立局部有序節點,引導能量流而不是強行控制!”生物信息學博士陳薇幾乎是脫口而出,她的眼睛在鏡片后閃閃發亮,“對!就像書里寫的,他們放棄了整體強控,利用熱力學第二定律的‘漏洞’,在局部制造低熵區作為‘錨點’…”
會議室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向陳薇,這位平日里最嚴謹、最講究實驗證據的女博士,此刻正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引用的不是頂級期刊論文,而是一部末日生存網文的情節。
霍桑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立刻在白板上畫了起來:“沒錯!類比我們的數據流,與其強行整合所有沖突信息導致‘湍流’,不如設立幾個智能‘熵減錨點’,讓信息流在這些錨點之間自然‘冷卻’、‘沉淀’…”
仿佛一道閘門被打開。塔司可立刻接上:“就像《星際機甲:混沌引擎》里主角控制那臺不穩定機甲的核心思路!通過混沌吸引子理論預測能量暴走點,提前微調!”他興奮地調出自己偷偷做的筆記投影——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機甲小說里的“偽科學”設定和他自己推導的數學對應關系。
艾米也加入了進來,語速飛快:“《汴京算法局》里那個用傅里葉變換破譯密信的方法,雖然背景是古代,但其核心思路——從看似無序的雜波中提取特定頻率的信息——完全可以用在我們的噪聲過濾算法上!我昨晚試了一下偽代碼…”
團隊里最年輕的成員,理論物理背景的鄭瀾,弱弱地舉起手:“那個…《水墨修真》里提到的‘以虛寫實’,用意識引導能量在‘留白’處自然匯聚…是不是有點像我們試圖解決的那個高維數據稀疏性問題?通過預設‘信息空腔’引導關鍵數據填充?”
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討論。項目瓶頸的陰霾被一種奇異的、混合著興奮與荒誕的熱情取代。白板很快被各種公式、箭頭和夾雜著網文術語的注釋占滿。沒有人再質疑這些“故事”的價值,它們成了點燃思維的燧石,提供了跳出思維定式的支點。
從那天起,“深藍樓”實驗室的氛圍徹底變了。深夜的實驗室,不再是只有儀器運行的嗡鳴。角落里時常傳來壓抑的低呼或拍桌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