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義終于動了動,他慢條斯理地用雪茄剪剪開茄帽,動作優雅:“慶陽啊,你說得很有道理,餓吧的成績有目共睹。我對公司管理層的戰略眼光和執行能力,也一直很有信心。”他頓了頓,拿起噴槍,藍色的火焰舔舐著茄腳,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不過嘛…”孫明義緩緩吸了一口,吐出濃厚的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有些飄忽,“資本市場,講究的是預期,是想象力。
京西的‘赤兔’,雖然莽撞,但它畫出的這張‘一分錢吃外賣’、‘顛覆舊格局’的大餅,確實…很能刺激一些人的神經啊。尤其是,當他們拿著真金白銀的‘誠意’來敲門的時候。”
他抬眼,目光透過煙霧,銳利地射向曾慶陽:“慶陽,大家都是明白人。京西的李明哲,今天下午給我開的價碼…
可不只是‘誠意’那么簡單。遠航的錢進,也被拉來了。他們的目標,恐怕不只是我手上這點票吧?”
曾慶陽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絲了然的淡笑:“孫總,資本逐利,天經地義。京西想撬動格局,自然要付出代價。
但您浸淫資本市場多年,比誰都清楚,什么樣的餅能吃,什么樣的餅有毒。短期的高溢價收購,背后往往是更大的資本游戲和不可控的風險。餓吧的穩健增長和清晰未來,才是長期價值的保障。”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坦誠:“孫總,我們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今天來,不是空談未來,是帶著‘磐石’的誠意。董事會已經授權,對于核心戰略股東,我們愿意在現有框架下,探討更具吸引力的長期綁定方案和優先權。
這份‘樂觀預期’,就是我們的底氣,也是我們愿意與真正伙伴共享未來的證明。京西能給您的,是短期的現金溢價。我們能給的,是餓吧未來價值飆升的船票!您,是愿意要一桶金,還是要一座源源不斷的金礦?”
書房內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雪茄燃燒的細微聲響和墻上古董鐘的滴答聲。孫明義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李總,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京西集團,或者說背后的通浪集團,到底想要做什么?外賣市場,似乎利潤并不大。”
李明哲端起茶杯,指尖在溫熱的杯壁上輕輕摩挲,雪茄煙霧在他眼前緩緩散開。“孫總浸淫商海多年,該知道有些布局從來不止于眼前的利潤。”他抬眼,目光銳利如鷹,“外賣市場的利潤確實不算頂尖,但它攥著什么?是數千萬騎手的生計,是億萬用戶的日常習慣,是商戶們最敏感的現金流脈搏。這是一張覆蓋全國毛細血管的即時網絡,是能讓資本安插無數觸角的神經中樞。”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不瞞孫總,這步棋不是京西的主意,是通浪集團宋寧的命令。”
“宋寧?!”孫明義手里的雪茄“啪嗒”掉在水晶煙灰缸里,火星濺起又迅速熄滅。他猛地坐直身體,臉上的從容徹底碎裂,眼底翻涌著震驚與難以置信,“那位…竟然親自下場了?”
李明哲微微頷首:“宋總說,互聯網的戰場不該只有一種聲音。當某個領域的玩家開始用壟斷當護城河,用數據筑高墻,就該有人來敲敲警鐘了。
赤兔計劃,表面是外賣之爭,實則是要在這條即時賽道上,撕開一道口子,讓水流得更活些。”
孫明義深吸一口氣,指尖有些發顫地重新拿起雪茄。他混跡資本圈數十年,太清楚宋寧這兩個字的分量——那不僅是萬億資本的掌舵人,更是能撬動整個行業格局的存在。她親自下令的布局,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李總,”他迅速斂去震驚,語氣陡然變得鄭重,“剛才是我思慮不周了。宋總既有此意,我孫明義沒有理由不支持。”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云頂俱樂部的會面我準時到,至于條件…京西的方案,我沒意見。”
煙霧再次在兩人之間升騰,只是這一次,孫明義的眼神里再無猶豫,只剩下明確的站隊與決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