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企鵝總部大廈的頂層會議室。
這里與京都每團總部的風格截然不同。沒有炫目的全息投影,沒有過于外露的情緒張力,一切顯得冷靜而高效。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城灣的無敵海景,室內則是低調而昂貴的裝潢,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絕對的理性氛圍。
宋安坐在會議桌的一側,身后跟著兩名高管和一名財務顧問。他們提前十五分鐘到達,做好了充分準備。每個人都清楚,這次會面的重要性遠超一個月前那場令人振奮的董事會——它可能直接決定每團能否在即將到來的全面戰爭中生存下來。
門被無聲地推開,馬騰帶著兩名企鵝高管走了進來。他穿著簡單的藍色襯衫和深色西褲,看起來更像一位工程師而非華國互聯網巨頭之一的掌舵人。
“宋總,歡迎。”馬騰握手時力道適中,笑容禮貌但保持距離,“聽說每團最近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馬總過獎了,只是階段性勝利。”宋安回應道,注意到馬騰直接走向會議桌主位卻沒有絲毫猶豫,那是長期處于權力中心形成的自然習慣。
雙方寒暄片刻后很快進入正題。宋安首先展示了每團最新的業績數據,重點強調市場占有率的回升和虧損的大幅收窄。
“每團已經證明了自己在外賣領域的執行力和韌性,”宋安總結道,“但現在我們面臨著一個更加復雜和危險的局面。”
他切換幻燈片,展示出阿理媽媽系生態的布局圖:“阿理媽媽不再滿足于單純的外賣競爭,他們正在構建一個覆蓋全場景的即時零售生態系統。陶寶閃購只是冰山一角,背后是付款寶、高額、餓了吧外賣、盒牛乃至菜雞網絡的全面協同。”
宋安特意停頓,觀察馬騰的反應。這位企鵝創始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繼續。
“最令人擔憂的是,”宋安加重語氣,“阿理媽媽的多入口戰略正在削弱app本身的價值。用戶可以在高得地圖上叫外賣,在支付寶里買生鮮,在陶寶上訂購附近商城的商品一小時內送達...這種全場景覆蓋能力,是單一外賣平臺難以抗衡的。”
會議室里安靜下來,只有空調系統發出的微弱嗡鳴。
馬騰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如水:“宋總的分析很精彩。但我想知道,每團需要企鵝做什么?更多的流量支持?支付優惠?還是...”
“我們需要戰略注資和更深度的生態融合。”宋安直截了當,“計劃書中有詳細方案,我希望企鵝能夠注資40億元,同時開放薇信小程序的更深層接口,允許每團接入企鵝云的ai能力,并在支付環節提供更具競爭力的費率。”
一名企鵝高管輕輕吹了聲口哨:“40億不是小數目,即使對企鵝也是如此。”
“考慮到每團目前的估值和未來潛力,這個數字是合理的。”宋安的財務顧問立即回應,“而且我們愿意出讓百分之十的股份。”
馬騰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沉默了片刻。這種沉默讓宋安感到不安——它既不是拒絕也不是接受,而是一種深不可測的權衡。
“宋總,”馬騰終于開口,“企鵝一直看好每團的發展,也給予了大量支持。但如今市場環境已經發生變化。”
他輕輕敲擊桌面,調出一組數據:“移動互聯網的紅利期基本結束,用戶增長見頂。監管環境日益嚴格,數據安全法、反壟斷法都在收緊。企鵝自身也面臨壓力。”
馬騰的目光變得銳利:“更重要的是,我認為外賣行業的商業模式本身存在根本性問題。即使做到了行業第一,利潤率依然薄如刀片。繼續投入巨額資金,是否真的能帶來相應回報?”
宋安感到一陣緊張。馬騰的質疑直指核心,而且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
“馬總,我理解您的擔憂。”宋安調整坐姿,身體前傾,“但我想提醒的是,這場競爭早已超越了外賣本身。阿理媽媽構建的即時零售網絡,最終將威脅到企鵝的核心業務。”
馬騰挑眉:“怎么說?”
“薇信的成功建立在它是國民級應用的基礎上,人們在這里社交、閱讀、支付、玩游戲。”宋安語氣堅定,“但如果阿理媽媽的生態系統越來越完善,用戶更多需求可以在阿理媽媽系應用內滿足,薇信的打開頻率和使用時長將受到直接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