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山丘,在月光下泛著鐵銹之色。
一個素衣玄帶的少女手持尋靈盤在山間找尋,不時蹲下抓一把砂土,再變換方向。
“嗯?這是哪?”
雒原稍微清醒了點,意識到這是個新的夢境。可他并沒有“附身”任何一人,仿佛一無形的游魂。
映入眼中的,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畫面。
不遠處,兩個女子一立、一坐。
坐著的笑眼明眸,赭衣綴著玄紋流蘇,褶裙上懸著赤銅符匣,倚坐在一條懸空的月白絲絳上,垂下一雙玉腿,勾勒出一副明快的輪廓。
立著的木簪斜挽雙髻,荷青短衫疊素紗襦裙,安然悄立如青苔融石。
“那女的,好像有點眼熟……”
雒原只覺神識困頓,眼前又模糊起來,只剩下二女的輕聲碎語。
“江道友還真是認真盡責啊,大半夜的還在聞砂子……”
“另一隊的墨遷師兄,已兩夜未眠。”
“安妹妹,你倒是心細,關心他們得很嘛。”
“既是同道,自該相互照應。小妹負責協同傳信,更是不能馬虎。”
“是、么?那你有沒有發覺,新來的韓小妹,對洛道友很是上心啊……”
“……韓道友溫婉可人、善解人意,對誰都是一般親切。她煮的百花蜜茶,連樸師兄喝了都贊不絕口。”
“切,我們兩隊人都沒日沒夜地找,他樸一桓卻在那八風不動,真敢裝大。”
“樸師兄修為最高、戰力最強,自該養精蓄銳,以備大戰。”
“他修為最高?安妹妹,莫不是把那老酒鬼忘了吧?”
“道君此來,是為保萬全,本不在天罰任務之中。平日酩酊戲弄,亦是高人風范,想來是要磨練我等……”
“唉,安妹妹,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和姐姐一起說說閑話,好無趣……”
忽然,大地微微震顫,遠處傳來霹靂雷火之聲。
“墨丘師兄那邊!”
“是鐵線魔蚯!”
…………
夜空之中,木鳶口吐霹靂,雷光所照之處,一個巨蚺般的怪物鉆出地面,視雷火巖土如無物。
鐵線魔蚯,道道鐵銹環紋明暗交替,如在呼吸,渾身墨汁淋漓,魔氣蒸騰,仿佛一條凝固的黑河碾過山丘。
墨遷道人貼地疾行,背后的機關樞盤飛快彈出一個個機關物。那些機關一落地,便緊緊扎在地里,同時高高射出一條條機關索,如丟向黑河里的魚線。
機關索上雖有鉤子,但勾不住那等“大魚”。墨遷道人信賴的不是鉤子,而是那個冷峻的少年。
一道殘影從墨遷道人頭上掠過,輕如雨燕,快若游隼。
銀光閃爍,匕首雨點般刺在鐵線魔蚯頭部第一道鐵銹環附近。幾寸深的傷口,傷不了龐然巨物,但穿針引線般將一道道機關索釘在上面。
“嘣”、“啪”,機關索瞬間被拉伸至極致,接連崩斷。但越來越多的機關索釘在身上,龐然如鐵線魔蚯,也被漸漸拖住。
鐵線魔蚯靈智不高,卻也躁怒起來,震得地動山搖,昂首噴出一團團墨汁,如墨染長空。
“洛兄,小心!”
三人之中,只有韓凌汐是第一次迎戰鐵線魔蚯,不禁提心吊膽,手足無措。
而那少年縱橫穿梭,如在刀尖上起舞的舞者,將噴濺的墨汁一一躲過。充斥在空中那令人窒息的魔氣,似乎對其毫無影響。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