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聞鐘家孫兒紫言,賦異稟,文武全能,常擅排兵布陣、觀星定軌,即封你為我大姜平南侯,賜三軍掌印,不日揮師南下,代巡狩,安民生、平判賊,以全社稷,欽此
那吏宣罷,訕訕湊近扶起自己,如狗尾巴般笑著開口鐘大人,這可是無上殊榮,雖是侯爵位,但我大姜自開國以來,哪一人如您這般年紀掌理三軍大印,國君親口教您入宮受封,咱們出發罷
國家危難時刻,忽受王命急宣,自己作為鐘姓后輩,五代朝官,怎能不感激涕零。于是在爹娘和爺爺的期盼寄切中披甲入宮,拿了大印直往南去,至此疆場廝殺,六載平叛,終成一代人臣。
四十歲后,凡俗榮譽享盡,父輩盡皆闔然長逝,庫房里的金銀珠寶堆成巨山,一群妻妾終日鶯歌燕舞,日子越來越索然無味時,突有道人來訪,正是仙風道骨的陶師伯。
赤龍門前代掌門逝去,掌教之位沒得繼承,他尋遍千山萬水,才找到自己,即便是年齡大一些也無妨,還能洗髓伐毛,灌輸通竅,靈根本命盡皆照應出來,不當掌門都對不起自己縱之資。
訣別凡俗親嗣,披發受冠,一路被陶師伯帶著來到清靈山,在上萬同門子弟歡慶呼喊中登上掌門大位。
十多年里,自己自練氣一層一路修煉到元嬰大能,辛城那一窩乞丐被自己通通改命賦予靈根,杜蘭、顏真瑩,司徒宓、司徒可兒、孟蛙、鞠葵等眾,盡皆納入后宮。
白日率領弟子門人征戰東洲,夜晚回來翻龍倒鳳,戰死的秦封、童泰、劉三抖等人全都給還陽救活,膝下還有謝玄和狗兒這些孩子時不時闖些禍。
什么赫連、林地龍、郭九幽、圣蕾,只要逮住全部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待到七十歲時,自己已經是這東洲除了雷城和拘魔宗外最強的大能修士,那些大佬們見自己發展迅猛、氣勢難擋,紛紛來彎腰求和。
某日正在十方明滅傳送大陣宮殿里推杯換盞、談玄論道之際,上星云間紫色雷霆霹靂浮現,那神霄紫雷裹著惶惶威立劈而下,自己的身子瞬化齏粉,死得不能再死。
一陣清風吹來,自己的骨肉粉末隨風消散,緊接著浪潮自幕落下,面前宮殿樓宇坍塌化為廢墟,那一張張希望永不磨滅的人臉都被汪洋海水沖沒了。
地間死一般的寂靜,有蒼老之音笑評善之人心存惡犬,大善之人心蟄妖龍。
那聲音消逝后,自己又見到師父謝安臨死前釋然沖下黃龍潭的模樣,他平靜問道你要的是這些么
幻夢心境一下子破碎遮暗,鐘紫言睜開已經濕透的眼眸,此時洞府內寂靜無聲,時間也不過才流逝兩個時辰。
“唉,豈可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幽幽嘆息回響洞府,眼角淚珠蒸發干凈,他起身來回度步,望著透明洞壁外的景象漸漸凝神。
此時體內靈機已經飽滿,血目成為常態,周身五處風印浮現,巍泱街外,亂魂海邊,際青冥間雷云逐漸聚集。
“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我若是執迷過去,莫這大道劫云,既是本我與識海那頭東西也饒不過我”
際劫云逐漸生出霹靂,鐘紫言皺眉呢喃
“人生一世,即使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到頭也是索然無味。
修真至頂,即使凝丹結嬰,翻覆云雨,到頭來也還是逃不過地正法。
若是僅為這軀殼長存,到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