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后一抹日光消隱,軒轅峰第一天的斗法大會正式落幕,聞萬雄宣布兩家明日清晨準時開始。
位數赤龍門的涼臺下,欄園內,還駐留著十六七家勢力的頭面人物,他們坐在各自的小桌旁,悠哉哉等著排隊上涼臺。
“這些前輩們,都不需要參加明日的斗法大會么,還駐扎著不走了?”劉小恒累的氣喘吁吁,剛送走一位貴客,走回欄園門外,跟高鼎兩個人像門神一樣立在一側。
他這人,外貌粗曠,臉上多年積累的刀疤每次笑起來,更顯得兇神惡煞,把那些老遠處不夠格來拜訪但還想試試運氣的筑基修士們嚇得掉頭就跑。
他一邊用色瞇瞇的眼睛瞅著欄內某處客席,見那陌生穿著淺綠色長衫的筑基女修已經等了一整天,一邊又時不時四下觀摩,看兩眼自己那不成器的養子在干什么。
高鼎精神倒是爍灼,捻著自己的小胡須,傳音道:“以咱門里那位今天的表現,這些金丹勢力如果有機會,三天三夜都愿意待著,而且我敢打賭,能在這里的都是不需要參加斗法大會的!”
“反正我是他娘的沒精神了,三個時辰足足陪了五位金丹老修,一個比一個刁鉆陰險,都是來打探咱家情況的,言語里全是套子。”劉小恒說罷,一屁股直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連站都懶得站了。
高鼎厭惡地踢了他一腳:“快站起來,你好歹也是門里的頭面人物之一,好教掌門看到如此憊懶,少不得數落你!”
劉小恒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涼臺上,那上面十多個金丹修士們剛聊完一輪,開始稽首拜別往樓梯旁走,劉小恒趕緊站起身子,又變成了那副魁梧兇悍的模樣。
及至夜深,兩大陣營各出仍然燈火通明,但隸屬赤龍門的這處涼臺已經招待完了來客,只余一二手尾還在拉扯,地方確實太逼仄了,各種人物稍有爭執就能鬧得人盡皆知。
此時,鐘紫言負手立在涼臺邊上,目光望著姜玉洲把那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反身登臺走來,滿面紅光,精神豪爽的不得了。
“掌門師弟,今日這么多家東洲豪門前來結交,你看…?”
“師兄,商事上能應下的,你都代為應下罷,這幾日要勞你多和黃龍殿調度了。”鐘紫言莞爾一笑,略顯神色疲乏,只把那翠綠色的掌門經事符遞送過去。
姜玉洲眸子瞬間再亮三分,恨不得一下子拿住那符,可他經年歷練,掌權日久,早已不是當初槐山那個稚嫩的筑基劍修,只一瞬間便轉變面容,擺手笑著道:
“區區小事,師弟你可別往起架我,哈哈哈哈,我看那紫望老兒往此處已瞅了數次,應是有要事吧?”
鐘紫言頷首點頭:“一起去看看。”
二人走到亭間,紫望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要說什么,但他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二人再入后隔間,然后打出數道隔絕計算和旁聽的屏障。
入了里間,紫望盯著姜玉洲來回看了兩眼,又沉默看了看鐘紫言,意思很明顯,這件事他只希望鐘紫言一人知道。
姜玉洲自然也是明白人,但他是何等脾性,霎時冷下臉來。
鐘紫言和顏悅耳,笑著道:“老哥,玉洲、簡雍、寒亭,如我臂膀手足,我赤龍門能有今日,多是他們奔走勞苦,你無需擔憂。”
紫望一怔,心頭感嘆,難怪這一家能在短短三十年發展到如此程度,單這師兄弟之間的敞亮情誼,就不是南域大多數門派可比的。
他朝著姜玉洲拱手賠禮,道:“不怨老夫多心,實是干涉極大,一個不慎就是生死族滅的下場。”
事到臨頭,紫望也不再藏著,平復心情后,娓娓坦白道:
“此事說來,起源于三十多年前開辟戰爭之初,我家作為拘魔宗核心分支,被委派了探尋須彌山秘境的任務,老夫向來不擅長爭伐廝斗,只能教我那同胞族弟申屠金箭帶人去做。”
“當時走的時候,他把山里幾個聰慧的弟子也都帶了去,誰能想到一去之后,杳無音訊,直到前些時日才傳來噩耗,十三個人出去,只剩了一個回來。”
邊說著,紫望老道干枯的雙目流出清淚,面容中盡顯頹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