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所以看到的畫面不怎么正常,其實是立體投影的視角差異所導致的結果。盡管如此,這些從未目睹過如此驚人場景的兵卒,每一個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將其視為了傳說中的神跡。
而在巨畫正對著的宋缺眼前,這卻是另一種震撼人心的美景,群山連綿,白雪皚皚,龐大無比的積雪塊,在陽光下融解,沿冰崖凹處陷下,形成千百向下瀉流的小瀑布,匯聚成河,往東奔流;
隨著畫面的變化,江水連續下跌幾個陡坎,雪浪翻飛,水霧朦朧,兩岸雪山對峙、冰川垂掛、云繚霧繞,峽谷縱深萬丈,幾疑遠離人世。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流淌,江水變得稍稍平緩起來,也多出了幾個港口。在其中離港口不遠處的江面上,一艘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客船停泊在那里,艙板上緩步走出了一位絕美的女子。
她是如此年輕,迎著金沙江送來的夜風,一襲長衫隨風拂揚,說不盡的閑適飄逸,俯眺清流,從容自若,背上掛著造型典雅的古劍,憑添了她三分英凜之氣。
在平靜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女子的眼神透露出彷若在暗處鮮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傾訴出對生命的熱戀和某種超乎世俗的追求,就像破開空谷幽林灑射大地的一抹陽光,燦爛輕盈。
毫無疑問,針對宋缺憑借著人生最深刻經歷抵御自己心靈攻勢的手段,趙青順著他的意思,投映出了宋缺當年在金沙江虎跳峽附近初遇梵清惠的情景。
若是精研畫道的侯希白目睹這一幕,也不禁會生出感嘆,驚嘆于其中梵清惠形象的栩栩如生,發現里面滿是無法被畫筆以正常方式描繪出來、與精神、心靈渾為一體的動人奇景。
靠著親眼見過梵清惠,對她年輕時氣質相貌的還原,與在陸小鳳世界、天龍世界曾游遍天下,看過虎跳峽景色的經歷,這樣的立體投影可以說逼真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在宋缺未臻達完全覺醒、融渾一生記憶的天人極境之前,縱然有著一些偏差,也問題不大,完全足以對他起到震動心靈的作用,打破他堅守自我的心境。
若是宋缺成功地撐過了這更進一步的考驗,他在“忘刀”之境上的造詣才可以說達到了真正的巔峰,有著進軍“得忘之間”,乃至于在趙青思索中更高層境界的資格。
長天共月明,啼處夢魂驚。彷如小山般巨大,足以令人在百里外看到的畫幕就像一面無邊無際的鏡子,反映著天上明月灑照的輕柔光色,緩緩演繹著宋缺初見梵清惠的情形。
宋缺心靈澄明如鏡,不帶半絲塵念,目注這留給他最深刻記憶的靜齋女子梵清惠,逐漸接近著對方,唇角溢出一絲溫柔的笑意,目注畫面中的大雪降落、融入河水,像重演當年的情景輕吟道
“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還流。”
距歷陽城十數里的長江航道內,領頭的五艘巨艦似若在陸上行舟一般,黑壓壓一片,均是烏燈黑火,只在船首處掛上照亮前方水道的風燈,船上旗幟如林,使人看不清船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