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見兩支表層覆有玄鐵的箭鏃穿入其中,像撞進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地分別撕裂開了一個遠超箭徑的大洞,箭洞處向外爆開的磚石碎屑,將方圓數十丈打出無數大小不一的深坑。
就像被巨型剪刀夾住狠狠絞剪了一下一般,被側面命中的東面城墻中間那一段的部位,整體結構遭受到了嚴重的毀壞,難以支撐起上段城墻的重量,在內部磚石裂縫迅速擴大蔓延之后,因連鎖反應當場垮塌了長達上百步的一大段;
不僅墻高減少了一大半,還因大量碎石向著城內城外兩側傾倒堆積,形成了可令人通過的斜坡,再不復先前該段城墻既高且厚、有強大阻擋能力的情況。
昔年赫連勃勃引以為傲的堅城厚墻,在這超過人力極限、跨越時代技術支撐下的超級弩箭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同時配合另外兩類武器的突襲,令突厥人將統萬城作為重要據點的戰術化作了泡影。
當然,釋放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擊,本就是組裝而成、結構穩定度有限的弩車當場被反震得差點完全散架,滑輪組、鋼鏈、鋼輪等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需要分別修復完畢后方可重新射擊,這也是該武器的缺陷所在。
而隨著城墻大段破口的出現,遠在數百丈外土丘處發動突襲的三千精銳,也因此具備了沖入城內肆意殺戮的戰機,若是肯冒著深入火海的風險,甚至能幾近全滅全城的十數萬軍民。
不過,在已收獲巨大戰果的情況下,還要把自己置于跟敵人同樣的危險之地,肯這樣干的人,自然只有以寇仲為首的少許精銳,想要跟作困獸之斗的突厥人正面較量一番,突顯出超出常人的勇力。
手持勁弩和鋒銳的刀劍,向著城墻的破損口而去,他們很快就對上了一支逃竄而出的突厥騎兵,伴隨著弓弦急響,箭矢飛蝗般漫空投去,比敵方提前上百步的路距發動了攻擊。
入目情況使人不忍目睹,火炬拋跌,馬翻人墜,百多騎無一幸免地被喂以勁箭,貫胸透頸,敵人的輕裝盔甲絲毫起不了擋箭的作用,徒留了一具具無名的尸骸于荒野之上,令人嘆惋不已。
一般情況下,越是小規模的沖突,沒有其他人充當盾牌的突厥騎兵,越會在遠征軍批量裝配的高速勁弩下損失慘重,乃至于無人沖鋒至敵陣前就全軍覆沒,戰損比高得驚人;
但這并不意味著,在大規模的攻守戰場上,雙方仍會維持著同樣的戰損差距,主要還是取決于瞬息之間的戰場狀態,以及雙方人員當前的裝備與素質。
而像方才那樣大批量使用火器攻擊,在一般兩軍對壘的情況下作用有限,唯有敵人固守一個特定的空間,又處于被動的局面,火器便可如眼前的情況般,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和破壞力。
若是在正面遭遇的情況下,能輕而易舉地射殺百名狼騎,必然有著對方慌亂到難以互相掩護、結陣合力的原因在,同時也寓示著他們這支敢于冒險沖入城中的隊伍,或將見識到突厥人在恐慌中最脆弱的一面。
找了一匹幸存的優良駿馬騎上,寇仲不滿足于簡單的舉弩便射,跟幾個武功不錯的同伴一齊沖入城中,但并非見人就殺,而是專門針對高級將官,使用的是斬首戰術,既可最大化戰果,亦能讓突厥因缺乏相關人才而喪失收攏亂軍的能力。
而剩余不曾入城的兵員,一部分守株待兔般等在破口處持續伏擊著逃出城的突厥人,一部分則在城墻附近再進行了一番新的布置,為日后可能的交戰提前做好鋪墊。
與此同時,無定河、海流兔河沿岸的突厥大寨,則同樣遭遇到了大致相似的夜間突襲,不過由于鄰近河流、地形開闊的緣故,損失則要少上許多,仍保存著過半的實力,但基本上也已經被嚇破了膽,軍心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