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方勢力,在此襲擊船隊?
鄭滄海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口氣尚未吞吐完,竟然便出現了如此驚天大變,剎那間,心中閃爍過了千百個復雜的念頭,臉上的皺紋與黑斑則隨著他的運氣而迅速消失。
雖然面容變得十分陰森可怖,但是他卻好像隨著這一口呼吸,變得年輕了好幾十歲,回歸了四五十歲的壯年模樣,手中鯨牙劍一震,沒有去看顧邊上七竅流血、奄奄一息的黃袍童子小輩,而是朝著更高處騰飛而去。
鄭滄海的身形驟然從受損的了望艙處消失不見,而后出現了數千丈的高空中,將漫天水霧撞出了一個通透的大洞,整個人抵達到了蘑菇云的上端,目光炯炯地俯視著下方的景象。
緊接著,他便倏地從天上跳躍了下來,就像一顆墜落的流星,手中鯨牙劍劃破長空,劍尖直指那尚未平息的爆炸中心,周身環繞著絢爛的星光,鎮落而下的劍意強大到有如天罰。
每下墜百丈,鄭滄海斬下的劍光威勢就陡增一截,所籠罩的區域也擴大數成,當他的身形重新撞入上升的蘑菇云中,生出一個巨大的空洞之時,這道劍光竟然已經膨脹到了近乎通天徹地的程度。
原本仍在反復振蕩釋放沖擊波余勢的灼熱蘑菇云,就像是一個正在發酵、白中透紅的大面團,被一巴掌拍得扁平了下去,從數百丈的高度一路向低處塌陷而下,反沖著被壓入了起伏跌宕的河面。
一劍之下,十數里的白霧為之一空,掃清了范圍內視線的遮掩,河水如沸,白沫翻滾,久久不能平息,而在原先他所乘坐那條鐵甲艦的位置,凹陷的水流漩渦中心處,卻多出了一個籠罩在黑霧中的神秘人影。
“鄭滄海,沒想到你的修為境界雖停滯不前,可在‘天罰劍經’的造詣上,卻有了如此突破……今日死于我手,也算是不枉一生了。”
見到對方展現出的實力非凡,那神秘人影淡淡開口,同時身形如被擦去般倏然消失不見,也不知遁走隱身去到了哪里。
但見渭河的水面一沉一蕩,竟然分化出了南北兩柄由水流凝成、相對而揮動的巨大劍刃,合在一起有如一把數十丈的浪濤之剪,仿佛要將整條河就此裁成兩段,飛速靠攏的雙刃之間,卻恰巧是鄭滄海的方位。
這樣動作幅度極大、故而速度相對遲緩的劍招,正常而言,鄭滄海只需前進數丈或后退數丈即可閃躲避開,讓聲勢浩大的攻擊落于空處,可在他的感應中,浪濤中涌動的劍氣劍意,卻像是無處不在。
因為這是建立在水中無數渦流變化上,一式以水元為基、極其高深玄奧的劍符秘招,兩片絞剪般的浪頭在一瞬間被轉化為了強大的符器,內里生出了一條條天地元氣的流動線路,構造出了超乎想象的禁錮法陣。
在剎那間便變得越來越大的法陣作用下,鄭滄海明確地感知到,自己周邊有無數細微的元氣線路驟然斷裂,剛準備孕育發出的強大劍招,也因此而中途夭折。
于是,他手中的鯨牙劍微微上揚,有一些細碎的光茫像幻影泡沫般升向了先前撞出來的那個高空大洞,伴隨著狂風雷霆大作與本命氣息的暴漲,天上墜落下了一道青藍色澤的光柱。
它最初有數十圍的粗細,可行進之中卻是不見擴張,反而急劇的縮小,縮成了一根針,先被鯨牙凝成的劍罡吞入,然后沿著螺旋尖刺狀的劍身紋路,朝著其中一堵浪濤的邊緣射出了一道凝聚無比的劍光。
劍光細如毛針,蓬的一聲,便在浪濤之剪的一側邊緣穿出了一個細小的孔洞,然而這孔洞卻仿佛是打破了某種平衡,使得原本凝實如鋼鐵的水流劍刃突然間崩潰瓦解,化作了漫天的水花。
明曉尚有一道浪刃存在,切割著附近的天地元氣,鄭滄海此刻雖稍占上風,卻也不敢多作停留,身形繼續下墜,穿過渾濁的河水,雙腳重重地踏在了已經半沉入河底、嚴重變形的鐵甲艦上。
四周的水流因他強大的氣勢而紛紛避讓,形成了一片短暫的寧靜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