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那張繪有淡金色云紋、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符紙,略一沉吟,便即落筆書寫,筆走龍蛇,鐵畫銀鉤,一個個玄奧晦澀的上古秘篆,自筆尖流淌而出,依次排列在符紙之上。
隨著元武皇帝書寫動作的持續,周遭的地元氣亦似受到了莫名的引動,開始緩緩匯聚而來,繞著那支筆尖不斷旋轉。
由諸多不同篆文拼接而成的鳳鳥圖案,仿佛都活了過來,在符紙上熠熠生輝,靈光隱現。
待得最后一筆落下,整張符紙都亮起了層層疊疊、似納地于方寸之間的璀璨金光,緊接著墨跡盡皆隱去,徒留空曠的白色蒼茫之意,元武皇帝長舒一口氣,神情間竟是露出了幾分疲憊之意。
顯然,在這張符箓中繪下想要表達的內容,融入八境啟的惑神奧妙,對于他這樣兼修符道的大修行者來,亦非輕松之事。
將蛟須筆放回玉碟,元武皇帝拿起那張是符亦是畫、氣象萬千的帛紙,輕輕吹了吹,附上了幾縷本命元氣,這才重新轉頭,看向了后方那名一直等候著的宮廷供奉,淡聲道:
“下一個劍會中安排進來的人,是誰?”
“是何山間,岷山劍宗長老之一,主修的是《七竅七魄浮光劍》與《息幽玄訣》,這些年里一直是通過嚴相和皇后殿下為朝堂辦事,暗中監視岷山群劍,其真實修為,應在七境下品。”
藍衫宮廷供奉如實回答,對于朝廷中的這些暗子,他們這些供奉亦是有所了解,畢竟有時需要配合行事,同時,心中暗自凜然,知曉圣上定然是要借此人之手,去達成某項不可告饒目的了。
“七境下品……未曾修成《光斂冰九式》么?”
元武皇帝微微皺眉,心道也唯有慈賦有限的宗師,才會甘愿徹底倒向朝堂,成為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真正的劍道才,如那方繡幕,哪個不是心高氣傲,恃才放曠之輩,輕易不肯屈居人下。
不過,這樣倒也正合他意,只有容易掌控的棋子,才好拿來執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
心念電轉間,元武皇帝已經有了定計,他再次開口時,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傳朕的諭令,讓何山間在劍會上好好表現,若能將夜策冷打下高臺,令其劍心蒙塵、道基受損,朕必有重賞。”
“將這張符箓交給他,告訴他,關鍵時刻,不要吝惜使用。”
藍衫供奉雙手接過那張看似平平無奇、卻耗費了元武皇帝不少心血的“空白”符紙,心翼翼地收入袖中暗袋,沉聲應道:“諾!”
而后,此人身形一閃,便又化作了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目送著這名供奉遠去,元武皇帝臉上的笑容,亦是漸漸收斂,重新變得深沉起來,重新將視線投向了比劍坪中,此時,“夜策冷”已連敗三名挑戰者,正自持劍而立,英姿颯爽,氣度不凡。
雖然在幾日前的朝會上透露出自己可能會親自下場,參與比劍切磋,但他此舉的目的,并非是簡單的收獲威勢名望,也不會是打壓沒有太多威脅的夜策冷,而是另有更加深層次的謀劃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