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對于府邸之外的襲擊者而言,若是想要讓遠程攻擊真正命中那個代表著驪陵君的身影,還得根據這些法陣的運轉變化之序,逆向倒推還原,在出招角度予以精確的補償數值,方可勉強實現。
但一名六境巔峰的修行者,顯然不會是個愚蠢的靶子,方圓數里的風吹草動,皆在其神念感知之下,若是發覺危機,自有應對之策。
可趙青終究不是普通人。
……
半個時辰前,便從長陵城外的田埂中隨風飄卷,漫天飛起,悄然融入到高空云層間的菌苔孢子,在事發前半刻時,已然在懸絲傀儡劍的遙控下與無數冰晶互凝成了一片片生物性質的聚光透鏡。
一個時辰前,呂思澈在金口高足玉杯中斟滿、敬奉給主君的三百年青髓釀,內中更是滲滿了萬千粒隱去淡銀光輝的星屑,它們共同組構成了專門針對驪陵君所修功訣與本命元氣的“靈疫”,隨酒潛入了對方的體內。
兩個時辰前,夜策冷在經過濟慈堂中庭的那株百年銀杏時,隨手掏出一枚趙青新研制的攝影符,拍下了其上許多用藥水繪下的暗記符號,為她提供了三十二重法陣運作的規律與具體參數。
這三者加在一起,便決定了驪陵君的命運,為這名間接影響到趙青計劃、精擅表演、自命不凡的楚朝皇子,畫上了最后的句號。
……
“這是……星火劍?不對……目標性命有危!”
當驪陵君府上空三百丈處,原本澄澈的天光突然泛起魚鱗狀波紋時,演武場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內襯穿著淡黃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倏然抬起了頭,眼中閃過幾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是鄭袖暗中派遣過來,用于監視并保護驪陵君安全的影子侍衛,其名為溫厚鈴。
很少有人知曉溫厚鈴此人的存在,可在過去的那些年里,每當鄭袖在韓、趙、魏三朝戰場上出現,施展從天墜落的星火劍時,溫厚鈴都會像影子一樣跟隨在鄭袖的身邊。
永遠留著一招后招,這是鄭袖的行事風格。
她在戰場上出現,也總是只在最關鍵的時刻,只以自己的劍的露面而算出現。
作為近侍,隨鄭袖隱匿在戰場的溫厚鈴,是她的后招,自然十分強大——實際上,溫厚鈴同樣是巴山劍場背叛了王驚夢的修行者之一。
時至今日,他無疑早就邁過了七境中品,足以在大多數的宗師中稱雄。
前幾日,驪陵君府唯一的七境宗師忽然留信辭別離去,正是溫厚鈴的手筆。
他暗中殺死那名楚境的老宗師時,竟然沒流露出半點戰斗過的痕跡,甚至仍以普通侍從的身份藏匿于府中,繼續被委派的潛伏工作。
但此時此刻,凝視著百步開外正走向登聞鼓、毫無察覺之意的驪陵君,溫厚鈴卻知曉自己不得不當眾展露實力,動用最強大的“吞光噬影”秘法。
否則,未能救下對方的性命,便是壞了皇后娘娘與元武陛下的大計!
于是,高空中隨即響起了元氣巨山行進的宏大聲響,他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只是朝著保護目標的方向踏出了一步,有無數陰晦的氣息似都在這一剎那被吸入了溫厚鈴的體內。
他的周遭這百丈之內,驟然變得極為明亮。
……
天際響起細密的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