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球在空氣中緩緩旋轉,內部幽藍的光暈如潮汐漲落,天地間倏地響徹刀劍轟鳴般、暴風海嘯般的巨聲,又仿佛成千上萬的神只齊聲呼喝,那是足以瞬間令尋常混血種暴斃而亡的磅礴龍威。
同一時間,藤原信之介臂上的烙印如遇沸雪的烙鐵般嘶嘶作響,骷髏天使圖案自行扭曲溶解,化作一灘腥臭的黑血滴落在地。
“不要覺得自己是叛出加圖索的唯一一人。”趙青接著亮出了十一位數的銀行賬戶信息,屏幕上數字滾動,耀眼得令人目眩。那些跳躍的零仿佛有了生命,化作銜尾蛇纏繞在藤原的視網膜上。
她頓了頓,繼續循循善誘道:“在追逐龍王力量的驅使下,在無數金錢的引誘下,那些昔日的宣誓效忠,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是先賢祠低溫艙內的長老們,加圖索家族真正的首腦人物,也絕不會選擇拒絕。”
“夷光,給我接通羅馬分部!讓帕西?加圖索、安德魯……看到我展示的誠意,愿意出售重要情報者,八位數,加上血統穩定提升一階,愿意棄暗投明者,九位數,保證壽命可達到純血龍類水準……”
趙青隨手把衛星電話丟給施夷光,報出了一連串號碼:“不予合作者,只需告訴他們,三日之后,歸墟將會淹沒整個亞平寧半島。”
源稚女心中微震,他從未見過如此直白而凌厲的招降方式——不是威逼,不是利誘,而是將兩者揉碎了混在龍威里,劈頭蓋臉砸下來。
他握刀的手背青筋突跳,忽然驚覺自己竟在默算九位數的美元能買下多少座鹿取神社——欲望如同附骨之疽,越是壓抑越在骨髓深處瘋長。
越是渴望突破血統枷鎖的野心家,越會在精心編排的威逼利誘里顯露出巴甫洛夫的犬性,難以抗拒這種赤裸裸的、將靈魂放在天平上稱量的交易,自詡清醒卻設法找出說服自己的完美借口。
某些看似高貴的古老姓氏,或許,不過是把“忠誠”當作待價而沽的籌碼。
至于龍王核心、歸墟威脅、先賢祠長老……這些詞匯背后牽扯的勢力與秘密,恐怕連蛇岐八家最機密的卷宗都未曾記載。
藤原信之介的表情也凝固了。他盯著那個不住旋轉的冰球,瞳孔收縮如針,喉結上下滾動,仿佛看見了某種超出理解的存在。
“你……你究竟……”
“選擇吧。”趙青的聲音很輕,卻像刀鋒抵在咽喉上,“是繼續當加圖索家的狗,還是……換一個能給你真正力量的主人?”
藤原信之介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額頭滲出冷汗。他下意識看向自己手臂上已經消失的烙印位置,那里只剩下一片蒼白的皮膚,宛如從未有過任何束縛。
“我……”
就在他即將開口的剎那——十六公里外的一座大廈樓頂,混凝土承重柱突然爆出蛛網裂紋,整棟建筑在超乎想象的發力下發出悲鳴。
一名翹著二郎腿的中年男人緩緩起身,白色亞麻西裝下肌肉虬結鼓脹,只見他放下酒杯,最后整理了下衣領,挑了挑眉毛,而后足尖碾碎了天臺的圍欄,三百米高樓自頂層開始層層坍縮。
鋼筋如面條般扭曲斷裂,玻璃幕墻的碎片尚未濺射便被時間領域凝固在空中,男人左手五指如鋼釬般嵌入了旁邊一具合金棺材表面,已覆蓋上了細密龍鱗的腳掌再度重踏。
隨著他腰胯帶動脊椎的完美發力,重達三噸的棺材化作銀灰色流星破空而去,恐怖的反作用力將本就瀕臨崩潰的大廈攔腰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