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煎熬中過去,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黎明冰冷的空氣并未帶來任何好消息。那個身影還在外圍轉悠!速度沒有絲毫加快!
朝陽升起,將巨大的祖山陰影投射在盆地骨海上,也投在戰摩訶潛藏的坑洞之上,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午時將近,烈日當空。
“磨磨蹭蹭!如此強者,行事怎如此……詭異拖沓!”
戰摩訶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限。潛伏的消耗巨大,精神的高度緊張更是持續的折磨。
他并非懼怕身體的疲累,而是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目的不明的漫長等待,以及隨時可能被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感知發現的恐懼。
“等幾個時辰不要緊……可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十天?半個月?我……還能撐多久?”
一絲絕望的陰影,悄然爬上這位天涼遺族心頭。他在心中怒吼,焦躁如同毒火灼燒:精心策劃的借刀殺人局,那把“刀”卻在目標門口……迷路了?或者,在挖蚯蚓?
可到了如此境界,戰摩訶只能祈禱,祈禱那神秘強者只是臨時取點東西,很快就會再次深入那致命的祖山核心。
……
正午的陽光灼烤著西北荒原,蒸騰起扭曲的熱浪。一支龐大的騎軍如同滾動的鐵流,踐踏著枯黃的草甸,卷起漫天煙塵,終于抵達了祖地盆地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邊緣。
任何快速突進的軍隊數量不可能太過龐大,一萬四五千便是極限,否則不可能保證速度,連糧草都跟不上,故而,烏氏國調集來的大軍也分為了前后兩批,讓精銳者充當先鋒,并未一次性全部抵達。
為首者,正是烏氏大元帥耶律蒼狼。
他身著沾滿風塵的白色狐裘大衣,與周遭彪悍軍容格格不入,卻難掩其面容的英俊與眼神的銳利。腰間長劍華貴,寶石骷髏劍柄在陽光下折射出冷硬光芒。
與他并轡而行的,是烏氏第一神將凌山。
凌山身軀魁梧如鐵塔,身披那件布滿深淺不一、密如蒲公英般的古老劍痕的青銅重甲。甲胄厚重處,金屬斷面在日光下流動著冷電般的金光,結晶狀的光芒隱隱透出,訴說著無數次血火洗禮。
背后交叉負著的兩柄長刀,狼皮刀鞘粗獷,淡黃帶紫紅的玉石刀柄卻透著異樣的溫潤。
他寶石般的藍瞳掃視著陡峭的盆地坡地,如同鷹隼俯瞰獵場。
萬馬奔騰,蹄聲如雷,敲打著干燥的大地,激起滾滾煙塵。
與秦軍制式統一、陣列森嚴不同,這支烏氏騎軍服飾盔甲各異,色彩斑駁,騎行的陣型也如同草原上變幻的云團,看似散亂。
然而,所有軍士垂掛于馬鞍兩側的長刀、彎鉤、骨朵等兵器,卻隨著戰馬步伐驚人一致的起伏,與堅硬的皮質馬鞍有節奏地碰撞著,發出“嗒、嗒、嗒……”連綿不絕、整齊劃一的沉悶聲響。
如同荒原深處傳來的戰鼓,敲在人心上。
“吁——!”兩位將帥幾乎同時勒馬。前方,盆地邊緣的坡地陡峭如刀削斧劈,形成天然的屏障,無需騎手勒韁,訓練有素的戰馬已自行放緩步伐,在坡頂邊緣整齊地停了下來,噴著灼熱的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