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向清惟猛地瞪大眼睛,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八度。
莫瑤在心里偷著樂,看他這副震驚的模樣簡直太有意思了。
這事兒她可沒騙人,確實是答應過的。不過嘛……要她乖乖跟著去給向老爺解釋清楚,再把到手的銀子全吐出來?門兒都沒有!她這陣子又是裝公子又是扮小姐的,累得夠嗆,可不能白忙活一場!
莫瑤突然湊近一步,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故作傷心狀:“哎喲,向公子這是急著要和我撇清關系呀?”
她眨巴著眼睛,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狐貍:“難不成往后咱們見面還得跟做賊似的,東躲西藏?”
向清惟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明明知道這丫頭滿嘴歪理,可偏偏每一句都戳在他心坎上,叫他反駁不得。
“這可是個絕妙之計!”她突然笑得樂呵呵的,“以后在向老爺面前,我就以莫公子同胞妹妹的身份跟你同進同出。這樣既沒違背承諾,又能繼續坑……”她及時把“坑錢”二字咽回去,改口道,“和向老爺維持良好關系,簡直是一箭雙雕嘛!”
向清惟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模樣,終是無奈搖頭:“莫姑娘都盤算到這份上了,不過是損些虛名,倒也無甚大礙。”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那便依莫姑娘之計。”
莫瑤沒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既然這丫頭和他爹都“私定終身”了,他何不順水推舟?橫豎……這口頭約定也是約定不是?再說了,小妾什么的,難道就不能……隨便升個職?
見他沒有反對,莫瑤長舒一口氣,笑得眉眼彎彎:“向公子能想通就太好啦!”
朱厚照懶洋洋地倚在二樓雕花欄桿上,手里把玩著一串糖葫蘆,竹簽在他指間轉得飛快,朝身旁的唐伯虎擠了擠眼睛:“瞧瞧,這才消停幾天,咱們金樽樓又出新話本子了!”
樓下說書人驚堂木“啪”地一響,滿堂喝彩聲浪差點掀翻屋頂。
待聲浪稍歇,唐伯虎才搖著折扇感嘆:“京城風氣當真開明,這等荒唐軼事,百姓們竟都聽得津津有味。”他指了指樓下幾個正往二樓偷瞄的茶客,“更奇的是,當事人就在眼前,這些人也不避諱。”
折扇“唰”地合攏,唐伯虎朝雅間方向拱了拱手:“最難得的還是向公子的氣度,任由流言在自家地盤發酵,這般胸襟……”
“噗——”朱厚照突然咬碎冰糖殼,糖渣子濺在欄桿上,他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這唐大才子怕是不知道,真正下令“放任流言”的可是那位正在賬房數銀票的莫老師呢!
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淚,突然話鋒一轉:“唐兄這是打算回蘇州了?”
唐伯虎目光掠過樓下熙攘人群:“原想著年關將近……”話音忽然轉輕,“可轉念一想,京城的年節,想必另有一番風味。”
“那正好!”朱厚照一把勾住他肩膀,袖口金線在陽光中閃閃發亮,“今年咱們熱熱鬧鬧過個年!你把這兒當自己家就成!”
唐伯虎怔了怔。檐角銅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他忽然輕笑一聲:“說來也怪……”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溫潤的玉佩,“從前總覺得無處為家,如今倒覺得……”話音落在茶香氤氳的空氣里,“處處皆可是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