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屈看他們雖然只是躬身,但表情閃爍,淡笑道:“之后各府安排一下,尤其是冢宰府下屬的稽勛司,開始考功。
之后整理出結果并張榜,你們都可以去看。
若是覺得誰做的不好,哪里有不對,可以直接發簡來孤的桌案。
到冬月(十月)之前,孤會每個月讓冢宰府發一份排名,一切公開,當然其中如何升遷,又做了什么事情,只能來孤這里申請,才能去查閱其中卷宗。
明白”
“主君英明!”這一下眾人聲音不免大了幾分。
而全程看戲的姚冊,等這群人走后,才開口說:“你才回來,就不能讓局面穩定一下再行動”
辛屈聽得此言,隨手將毛筆丟在硯臺上,站起身走下臺階:“舅父,爭可以,斗可以,但過火了就不行。姚姓與風姓打生打死,只會讓其他人看笑話。
可笑話這種事,孤不在意。真正讓孤在意的是,你們爭斗之前,沒有解決掉該解決的其他勢力。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傷了就意味著權利出現真空。當你們之中有人倒下了,誰來填補
他們不會趁機上來嗎”
辛屈轉過頭,看向姚冊,微微搖頭:“舅父,你著相了。姚與風,在我離開之前,要做的應該是抓緊時間在地方擴張。在地方發展,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而不是在朝堂上,爭奪孤特地丟下來的骨頭。
這骨頭是丟給歸化人的。
是為了讓他們對燕國和我,產生向心力的。
結果到現在,沒人知道我的深意,都以為控制了朝廷,就能控制朝局。
若是真的可以控制,我的兵馬何須擴張呢”
姚冊沉吟。
“新的制度,有新的玩法。部落貴族那一套,不適合接下來的燕國朝堂。九品十八級的品軼鋪開之后,孤就完成了燕國治理體系的最后一塊拼圖。
就算有爵位又如何沒有治理能力,是不可能得到往上爬機會的。
之前的官學教育,已經培養了一批年輕人,這一次遠征回來,他們功勛也都足夠,正好可以撐得起燕國的州郡縣治理體系。
而新的一批年輕人,也會很快加入學習。
上升通道不可能堵死的。姚姓與風姓,只是孤這一朝的外戚,傳到了兒孫那一輩,又是其他外戚。
若是一直循環斗下去,從下邊爬起來的官員,會怎么看待不給他們出頭機會的朝堂
我能用軍功爵團結上下人,他們一樣可以。
所以,您明白了吧不是我想要改革,而是到了不得不改革的時候。
下一步,要天下的不是我,而是勛爵們。
年輕人會變成頂梁柱,孩子會變成年輕人。
我不推動迭代,下邊也會逼著我們去推動。
到時候,您老都沒了,其他親戚上來胡搞,會怎么死的”
姚冊沉默,他很清楚辛屈說的對,但他還是……
“有加銜在,有封地在,失敗了就去封地呆著,只要不是徹底的撕破臉,也沒人會清算政敵。當然,這玩意兒,也就維系個幾百年,或許某一天就有人打破了底線。但不管如何,路留了,能惠澤三五代人,這就是成功的制度。三代別宗,五代別祖,姚河表兄多生育幾個兒孫,開枝散葉之后,總不會全部株連,您的血脈不也流傳下來了”
辛屈說完,姚冊苦笑著說:“行,我就看著他們攪和。兩不相幫。”
“這就對了。”辛屈滿意的頷首,“再過個三五年時局穩定了,您老就致仕,北平皇城根,孤給您留一座府邸,保證讓您康養。孤這里缺一個龍驤將軍,讓表兄上如何”
“將軍!”姚冊眼前一亮,隨后輕咳一聲,“你看著安排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