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都跟辛屈一樣的。
辛屈,好運的賭徒,或者應該叫做狡猾的商賈。
燕國的建立,是勝利的支撐,更是他這個賭徒的心黑手辣與商賈敏銳的布置。
自我誕生之日,縱觀歷朝歷代,沒有一個國家能在一路勝利之后,選擇收縮與消化。
唯有辛屈,做到了。
所以燕國成了。”
像是自言自語,但更像是解釋的話落在邊上幫著批閱文書的子頌耳里,讓子頌也是一愣:“所以,燕國的建立,是必然的?”
“不,燕國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產物,只是被辛屈這個家伙,提前引導誕生在北平。”子旬冷哼一聲,“自他伊始,中原大地上,第一次有了國與朝的概念。
國脫胎于方,卻超過了方。
它需要血緣共祖,但它的包容度更高,更加公平。哪怕是奴隸,也能在國家的體系之中,尋找到躍升的機會。
用王權、教權、禮法、律令這些概念,取代方國之中的血脈枷鎖,成為能容納更多勢力的肌體,進而爆發更強的力量。
昔陶唐、有虞、夏后、大邑商、燕國,都是這個概念的集合。
辛屈稱之為廣域王權。
朝,就四句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一切已知皆臣服,要么是自己的直轄,要么是藩部,要么就是朝貢。
一切未知皆向往,海外知滄溟那頭有天帝之子,海內知昆崗之下有萬王之王。
辛屈稱之為天下共主。
所以,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我們與他,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卻也會在這條路的盡頭碰撞。”
說罷,子旬揉了揉眉心,隨手甩給子頌一卷竹簡。
子頌驚得抓住飛來的竹簡,然后打開一看,眼瞳一縮:“黃帝歷,始元元年(燕十年),正月。
這是……”
“商盟黃歷,辛屈已經開始對天下共主這個概念進行觸及了。
燕國,終有一日,會被他升格為大朝,一朝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古往今來。
而這一切的根基,用的是一個個共同概念而建構。
十二月黃歷,將取代我們的歷法,用來指導世人的生產生活。
還記得半個月前的帛書嗎?
那就是他們歷法的預測,河南的混亂與澤國千里,成功將他們的歷法準確性,徹底按在人心之中。
所以,他發來了最新的一版黃歷,讓所有商盟成員,都必須使用黃歷進行貿易指導。
但只是指導嗎?燕國的節日、慶祝方法、農時指導,一應有之。用了,時間日久你究竟是燕國人?還是某個氏族的人?
但就算是看到了他的險惡用心,又有多少人能拒絕?
相信沒人會拒絕。
因為它的準確性,是有一定保證的。
有人替他們觀測天象與歷法,就能讓地方上的貴族,擺脫巫師們的掣肘。
世俗的,將壓到神秘的。
我們又慢了一步。”
子頌聽得子旬這話,再一次感受到了北面那個家伙的壓力。
“或許,我們需要戰爭了。歷法什么的,終究不如武力來得直觀。”子頌憋了一會兒,才說出這句話。
子旬默默點頭:“但不是現在。遷都的事宜遠未結束。等待我們的挑戰只多不少。這一仗我們不能敗,一旦輸了,大邑商就沒了。
并且是真正的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