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既然事實上丟了,那他也沒辦法現在就下手還擊,便派人聯系了辛屈,將濮陽、肥城之外的土地,名義上全部交易給辛屈,讓辛屈給他弄來防疫的小隊。
辛屈也答應了。
畢竟他倆要的一直都是整個北方的整體,而不是一塊塊沒了人口的爛地。
至此,燕國的南方的邊境一路沿著后世的石家莊、寧晉縣、清河縣、高唐縣然后接入濟水直入大海。
相當于跟大邑商形成了一條長達一千里的南部邊境線。
辛屈好像啥事都沒有做,愣是吞下了一半的冀州,三分之二的兗州。
而且隨著辛屈安排人屠滅了薄姑城,大邑商在濟水的支點,就只剩下一座畫邑。
辛屈若是愿意,他隨時可以攻入青州。
子旬知道這么做肯定很虧,但沒辦法。
因為他回來的時候查清楚了。
子斂最多就是被下邊貴族頂上來扛雷的,真正想要搞事的,還是那些被禁錮在殷商的其他貴族。
他們不想呆在殷商,因為子旬這段時間的操作,讓他們損失嚴重。
他們想要更多土地與人口,至于疫病爆發會不會影響河北,他們渾然不在意。
因為他們根本想不到,隨著燕國的發展,商隊的迸發,九河之地上下所有節點的溝通越發強大,人口流動的速度,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那樣了。
現在從北平出發,最多五日,就能抵達殷商。
交通的進步,效率的提升,也帶來了人口聚集跟疫病傳播速度。
復雜治理情況,更是讓子旬發現,他們的國家制度,已經撐不起突發情況的應對速度了。
這一場疫病幾乎波及了核心區,每天都有數百人死亡。
再不請人幫忙,甚至不用辛屈出手,大邑商非得陷入一場崩潰不可。
夜深。
子旬坐在高臺上,閉著眼休憩。
而他的后方,子斂已經醒了,也走了出來。
他看到火光下子旬垂下的影子,又看到了那個燕國醫生,正拿著壇子煎藥,沉默片刻走過去問:“這藥,能救其他染疫的人嗎?”
燕國醫生聞言,頭也不抬的說:“不能。外邊現在最多感染的是傷寒,這種病的感染原因很多,但最容易引發感染的,就是洪澇之后,喝了污水。
換而言之,你在掘河的時候,沒有考慮好自己的麾下,應該儲備好干凈的水。”
“……”
子斂臉色不好看:“那為什么你們能這么快阻斷疫病?”
“無他,我們有太醫院,各邑有醫館,所有在地方的封君,每兩年要參加一次簡單的救急、備荒書籍的專題學習。
燕國上下,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必須掌握這些內容,誰家地方出了瘟疫爆發出來了,那從上到下,包括我們這些協理地方的醫生,都得問責。
因此疫病的防護,是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的。
防微杜漸,總比亡羊補牢好。”
醫生扇著扇子,忽的耳朵動了動,然后看向走來的人,便起身稽首:“見過商王。藥馬上就好了,待會兒您也喝半碗,有病治病,沒病防害。”
“嗯。”子旬點了點頭,只是看了兩眼自家弟弟,然后繼續問道,“方才聽你的話,燕公是真的花心思培養你們了。那么你們每年的花銷多少?”
“不便宜的。”醫生想了想說,“太醫院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框架。
太醫令品軼甚至比尚書省各府要高半級。
光是俸祿,一年就不下五萬石。
同時太醫院還有一個單獨的醫學院作為學政機構,這個醫學院一年的花銷同樣是五萬石。
還有各地的醫館的坐館大夫、學徒,燕國每個縣必定有一座,這個前后就花了二十七萬石,并且每年至少要用六萬石維持。
還有行走在縣內的各色游方醫生的補貼,一年下來也要四萬石的補貼。
相當于一座太醫院,要二十萬石一年,才能供應得起整個燕國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