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幽燕腹心,天下重鎮,當真是被辛屈修得雄奇。
暗暗感慨了一句,他目光落在西側,第一眼就是綿綿牛羊與商隊正在進出城市,然后阡陌縱橫的村社與水道。
這里是燕國最先開發的地方,甚至還能看到昌平的陵墓區,那邊葬著辛屈的父母。
“祖陵”二字,明晃晃寫在陵墓邊角,也介紹了這里的來歷。
子旬嘖嘖兩聲:“我記得姚姓似乎是合土掩埋為墓,辛屈有必要給他父母修在山上嗎?”
“這上邊是陵廟,專門負責祭祀的地方。”子平解釋說,“辛屈很重視孝道,他發跡之前,父母就已經過世了。
他能做的,自然只是給父母身后事辦得漂亮,同時個父母祈福。”
“那這個太廟呢?”子旬指著祖陵前的坡上,一座正在建設的大廟,讓他疑惑,“城內不是已經有一座太廟了?”
“不一樣。”子平如是說,“祖陵之前,為郊祀太廟。而城內的太廟,則是祭廟。
郊祀太廟,是重大時節才會動用。
比如死去的祖先,逢五生辰,逢十忌日。
又或者國君有所感念,夢見了祖先,還有就是新舊國君更迭之后的第一次祭祀,除了天地日月,江山社稷之外,就得來這里告祭祖宗,宣誓自己接任了。
而這里頭的太廟也是有講究的。
里頭國君死后,后嗣奉祭,但鑒于國家傳承日久,國君會一大堆,因此辛屈不想子孫將時間全部浪費在祭祀上,于是禮法規定,國君九廟,王公七廟,諸侯五廟。大夫及百姓,祠堂以拜。大夫可獨樓供奉,百姓只能連屋設祠。
這樣一來,差不多兩百年,才會住滿九廟。
而滿員之后,則按照廟號與入廟奉祀的時間安排。
即祖有功,宗有德。
辛屈給他父親為追封為仁祖,他的母親為仁祖王后。
同時還追封了他祖父為安祖,他的祖母為安祖王后。
他的曾祖父為康祖,他的曾祖母為康祖王后。
然后你就能看到,他的祖父排位居中,曾祖居左,父親居右,然后他死后,他的神位就得放在曾祖這一側,他的嗣君死后就放在右側。
這叫昭穆制度。”
“這不就是燕國宗法的祭祀之法嗎?父子、遠近、長幼、親疏。”子旬一下想到了辛屈之前折騰出來的宗法,上邊連燕國的祭祀規矩都有要求。
“是,所以,這一次的補充,算是連禮法也定下了。”子平如是說,“因此配合昭穆的就是祧廟。
祭祀的位置有限,而后世之君與前面祭祀的祖宗血緣也遠了,必然不會太過盡心。
與其留給子孫為難,辛屈干脆下令,只要不是于國有功的國君,都可以在位滿之后,遷入祧廟。
就不用著重祭祀了,只需要逢年過節點一些長明燈即可。
而他的父親、祖父、曾祖這三世,都沒有當過國君,所以大概率是第一批被祧的。”
子旬聽罷,眉頭幾次皺伏,然后問道:“你說,我們能學嗎?”
子平聞言迎上子旬的目光,片刻之后微微頷首:“這能處理掉九世之亂的遺毒。除了有功的先王,其余的可以用祧廟的形式處置。
這樣一來,我們祭祀的規模,也可以壓縮下來。
尤其是,人牲。”
子旬陷入了沉思,并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自然挪開,看到了延慶、大同這些城市,然后一路看到了寧夏。
“還真是……塞上江山啊!不知不覺,他與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能存在這個世界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