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飛”滕瑩皺眉低聲喝止他。
君黎低低冷笑了聲。“你爺爺,與我何干”便即邁步。顧如飛益怒,上前便要抓他,橫地里卻被刺刺閃出張臂一攔,疾言道“表哥,你不知道舅舅有傷”
“嘿,舅舅,舅舅――他都說了不是你舅舅了。是啊,他又不姓顧,他說走就走,跟我們家半點關系都沒有――我看他是傍到更好的靠山了吧他有了那烏劍――多威風卻只怕凌前輩見了他這不義不孝的樣子,也要后悔把劍交在這種人手里”
顧笑夢猶自不信般地看著君黎,上前兩步,語聲喑啞道“君黎,姐姐不信你是那樣的人,你若有什么緣故,便跟姐姐說,就算真要走,也晚些我們從長計議”
“如飛說得很對。”君黎的聲音只是冷冰冰的。“我沒生在顧家,沒長在顧家,顧家與我本來就沒什么關系,誰生誰死,我也不在乎。這個地方,我便一刻也不想多留,你就當我沒來過,不認識我,也別再自稱是我姐姐,我可消受不起。”
“你聽聽這可是人話”顧如飛怒道。“爺爺真是看走了眼,怎會讓這么一個人進了我們顧家的門”他說著,似乎仍然意猶未盡,又跟了一句道,“你要走便走,顧家往后也不會認你這般子孫,你這種叔叔,我呸”
若不是礙于刺刺還擋著,他大約真要上去啐他一口。不過君黎只是充耳不聞,早已走出遠了。堂中眾人只是各各哀嘆,便有人道“顧老爺子命苦,大兒子年輕有為,卻不幸死得早;如今這義子,雖說是個道士,便先前見了,也彬彬達禮,還以為是個君子樣人物,結果老爺子一死,這嘴臉便換得這般快老天也真算是瞎了眼了。”
刺刺也知君黎已走得遠了,放下手臂來,與顧笑夢對望著,只見她眼里俱是不敢相信。她心中也是一痛,忽然憶起方才君黎在自己臂上那重重的一抓,咬唇喃喃道了句“我便是不信。”忽回頭便追了出去。
“表妹”顧如飛喊之未及,自己不好離開,也只得怒氣沖沖地回轉來。
君黎出了門便走得飛快,奈何血氣似乎不足,便方才說那幾句話,似乎將他整個人都掏空了一般。刺刺追出來,他才剛剛拐過街角,被她輕易地一把拉住袖子,喊道“舅舅”
他便沒了力,只能仍舊用方才那種冷冷的口氣回應道“說了不要叫我舅舅。”
“舅舅,我便是不信。”刺刺完全未理會他的話,語氣中帶了哭腔。“我認識的舅舅,可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的”
君黎似已沒了氣多說,只將袖子一抽,無力道“離我遠點。”
“舅舅”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君黎忽然如被激怒,似有滿腔怒火要發作,似有滿腔不甘要傾訴,將一張蒼白的臉驀地轉過來對她吼著,如同變成了兇神惡煞,將五官都擠得猙獰。
“我再說最后一遍,我不是你舅舅,我不姓顧,我跟顧家,跟你們,都一點關系也沒有,夠―清―楚―了―嗎”
他咬牙切齒地想留給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但也許有些事情真的是天生裝也裝不像,當這樣回身與她相望,他竟幾乎要無法與她四目相對。他不知道,若她聽出那最后一字一頓的口氣其實不過是他要掩飾聲音的發顫,她會如何
但刺刺終于只是定定看著他,不再說話了。就如同離岸前最后一道船索也已解開,他知道,她的沉默,代表著他終于無法回頭了。那水波一定會將他推得越來越遠,再沒有什么力量能將他拉回。
他害怕無法壓住心內潮涌,匆匆轉身便走。刺刺便在這街角看他的背影遠去,如同那一日他在那偏僻的小酒館門口看著她。
只是,她雖然不再說話,不再挽留他,卻并沒有錯過,在方才一剎的對視中,他那雙忽然轉濕的眼睛。,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