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自己的師姐白霜,在很久以前的某個夜晚,也曾像自己這樣,坐在黑洞洞的屋里,想著自己的錯白師姐一定也明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天大才會去喜歡上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可是――到死――她都一直錯著,一直不曾回頭。那時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她的這種愚笨,旁人說她聰明高傲,在她眼里,根本匪夷所思。但現在看來,白霜至少還愛著一個曉得塵世之愛的人――可是自己呢總是在自己心里牽掛著揮之不去的,竟是一個出家人,一個道士,不要說不曉得愛,甚至根本不打算曉得
她知道,自己愿意在這里等他到今日,只不過因為已經開始貪戀與他一起的時光,就算知道沒有結果,也總是暗暗說“至少還有去臨安的那一段路”。可是也許這反而正是更大的錯。白霜的故事還不夠血淋淋嗎我能承受那最后的越來越痛嗎我要讓我的結局和白霜一樣嗎
萬籟俱寂的夜,只有大雪還在飄。她卻心煎入沸。要離開他,還是不離開他盼了那么久和他一起去臨安的路途,想了那么久他一路都會有的溫潤笑意,要就這樣放棄了嗎
她真的不知道,只能抱起自己的琴,推門而出。
她在雪夜疾奔。三十里外白霜的墳頭也已蓋滿了最純的顏色。靜更時分,她站在她墳前,癡癡地看。
原來情愛是這樣一種不知不覺就來、來了便就洶涌,自己卻一丁點兒都控制不了的東西。師姐,只有你能懂。都說我們是一樣的人,那么,也就只有這躺在地底,素未謀面的你,能懂得我的心里,此刻有多么矛盾,多么搖擺,多么絕望。
她撫琴而歌。這夜晚,有誰能聽到她沐著雪,反反復復的唱
君黎總會在早晨聽到秋葵房里傳出的泠泠琴聲。但今日是個例外。
他以為她還沒醒,就顧自沿窗看了看外面的雪景。整個城池都白透了,一貫灰蒙蒙的冬天少有地泛出了鮮活光亮。
這么久以來,這還是少有的悠閑。他很是怡然自得地呼吸了許久清冽的空氣,直到實在有點餓了,才換了裝束離了房間,去敲秋葵的門。可是沒輪到他敲――門開著,空無一人。
他心頭一愣,細細一看――她的所有物事――什么都沒有。就有些不祥的預感。
一邊晃蕩的店伙計見了他,先迎上來道“客官起來了,這有個信是給您的。”
他說著討巧笑道“真是奇了,半個月前客官您一早托我給那姑娘帶信,今日那姑娘托我一早給公子帶信。”
君黎已經將信接過來,但一摸之下,這信封里放的,卻又好像不是紙箋。忙忙拆開,里面果然根本沒有只字片語,卻放了短短一截樹枝。細看,這樹枝還潮潮的,連帶著信封也潮潮的。反復看信封,也只有外面角落寫了“秋葵”兩個字,用來確認她的筆跡。
君黎一時也猜不出其中意思,只得追問道“她人呢還留了什么話沒有”
“唔,這位姑娘走了好久了,還特地交待我不要驚擾了客官,等客官起來了再將信給您。小的多嘴,問她是否和公子鬧了不愉快,才賭氣要走,結果她就說了句,不想叫他為難。我也不太明白那意思,客官要不要琢磨琢磨。”
不想叫我為難君黎心里道。她不要我為難什么――對了,一定是沈鳳鳴的事情吧她看出我不想與沈鳳鳴為敵,也不愿為此與她鬧了翻,她怕我難做,所以才決定一個人走了――定是如此
他心里暗暗無奈,卻也不無擔心。沒別的辦法,只能再去沈鳳鳴那里再兜一轉,看看有沒有她的消息。,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