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棠面皮的便笑道“馮哥,你擔心個啥,這事兒鬧這么大,早傳沸沸揚揚了――你道還有誰會不知”
“便算人人皆知,也不能這么大庭廣眾地說。”
秋葵心中好奇,心道我卻是什么都不知。將目光漫過去,只見那紫面漢子手里拿著一卷白色小絹,上面似乎寫畫了些什么,心中想起方才聽到他們在樓下說的“人沒找到,我們倒要先凍死”,暗道他們想必是在找人,那絹布上應該是人像。
只聽離自己近的一桌兩個中年男子已經討論開了,想必也是看見了這兩名官差,才提了話頭。一個年更長些的嘆道“也真是慶幸我們如今年紀大了,不然豈不是連城也進不得、家也回不得了”
另一個也嘆道“真不曉得那兩個少年犯了什么樣事情,要鬧得這樣天下捉拿――真要捉拿也就罷了,卻又不見將捉拿公示貼出來,長什么樣都不曉得,搞得人一頭霧水。”
“是啊,所以才鬧得一團亂,好幾個縣為了領功隨意捉拿十八歲少年去交差。哪曉得到了京里,一下子是十幾個不相干少年,這不就穿了幫皇上一怒之下,將那些作假的都給斬了。”
“我倒關心那些少年放回來了沒有”
“就算放回來了,也是可憐。”年長些的道,“上個月我弟弟從老家來投靠我,跟我說了個事――本來我們那子橋鎮打了仗之后也沒剩多少人了,十八歲上下的少年更是少之又少,一整個鎮子也才找出兩個,但便那樣都沒放過。你曉得,那兩個官府說要抓的少年,一個是左手沒有小指的。子橋鎮那其中一個少年,便這樣生生被斬掉了一根手指去冒充這也就罷了,聽說到了京里,卻得知原來京里的大人們,手上卻拿著兩個少年的畫像,是有樣貌的可不是誰都能頂替那押送人去的可兇殘啊,竟將兩個孩子的臉活活砍毀了交差這可不是活見鬼有一個沒挨得過三日,便死在京里了,還有一個,后來放回來了,但便放回來又如何”
另一個聽得怒,將手中杯子捏得咯咯作響,道“這世道還給不給人活了便金人的殘暴也不過如此吧”
正說著,年長的忽然臉色一變,將他手一按。他一抬頭,只見那紫棠色面皮的官差已經走了過來,往邊上一站,道“兩位知道得不少啊”
兩個中年人似都有些怕,年輕些的便壯著膽子道“我們說的也是實情”
“嘿,沒說你說的不是實情”那紫棠面皮的官差反而在他們邊上坐了,回頭招呼自己同伴過來。
他同伴面色卻陰晴不定,雖然也過來坐了,卻道“叫人看見我們和閑雜人等談論這般事情,腦袋還要不要”
“這一片就派了我們兩人,誰個告狀真有旁人倒好了,老子還用跟你跑那深山野嶺”紫面漢子不滿地吆喝了兩句。
白面官差還是將另兩桌看了看。樓上另一邊坐著的是一名孤身公子哥兒,這一邊坐著的是秋葵一人。不過兩人不知是否心照不宣,臉都向著別處,看也沒看這四人一眼,好像漠不關心。
白面官差便也不好發作,只低聲道“可是張大人聽說也離了京。他最近為這事兒又在到處跑,誰曉得哪天也來了這里――我們行事小心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