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在次日告別父兄,再去看君黎,已是將近中午了。
俞瑞和沈鳳鳴人已然不在,只有夏錚更加派了許多人手將這客棧團團守起來,君黎的房間里也有人專門照料著,不時擦臉、喂水,無微不至。
刺刺原也聽說夏錚很是上心,卻沒料變成這樣陣勢,很有些驚訝。進了房間,君黎這會兒正閉目躺著,由得那幾縷陽光斜斜鋪在被子上。
屋里的人見她身后的陸興打了個手勢,就很識趣地放下手巾退了。她上前,那手往君黎額上輕輕一放。
燒已經退了。他為這輕輕一觸睜開眼睛來,原來也早是醒了。
“你來了啊。”他像是沒有意外,溫溫淡淡地笑了笑。
刺刺高興起來。“今天好多了。”她回以一笑,“看看這是什么”
眼前一花,她手上已經拿了個青色的草鐲。“我給你戴起來。”
“你――又出城去了”
“嗯,夏伯伯派人陪我去的,他已經下令在這附近搜捕那個謝峰德了,我料想謝峰德不敢再露頭的,你不用擔心。”
“是么。”君黎稍稍安心。“你爹他們走了”
“嗯。”刺刺給他戴好,便在床邊坐了下來,手上又變戲法般捏了一封信。“其實昨日你昏迷未醒時,我爹來看過你,還留了信。你現在精神還好么,我念給你聽聽”
君黎聽聞單疾泉有信給自己,還是生出些緊張,口中卻也只得道“好。”
刺刺便拆了信口,清一清嗓子,展開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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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黎,
天都匆匆一見,今已三月有余,其實掛念。此番嶺南之行,原期一晤,惜機緣未巧,終難一敘,深以為憾。
刺刺生性自在,不喜束縛,嘗有書信予我,欲隨你游歷四方。我深以為憂,恐她年少知淺,輕信不防,難敵江湖之暗;更恐你不勝其擾,煩惱尷尬卻莫可明言。此來欲攜兄妹二人同返徽州,故以淡漠疏遠之態盼你知難自退,豈料反借敵以機,致你重傷如此,我于此愧悔難當,料笑夢得知,也必要重重埋怨。
我雖素未信你寡義,卻更未信世上至親之外,猶有忠義愛悌更甚父子兄弟,今親見你以身相替保我一雙子女平安,反不知心內該僥幸抑或痛惜,唯覺震驚更甚當日雨中霹靂。于情于義,我斷不該無一言相謝,就此徑去,然今淮南時局或變,我已難多作等待,思慮再三,唯有變更初衷,暫留刺刺于此,轉呈此書,以稍卻我疚;亦唯有勸你多加保重,待痊愈之后,隨她同至徽州青龍谷相與盤桓,我與笑夢定當虛席以待,當面相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