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角早在一旁聽得憤懣,得了沈鳳鳴之令,當即拔了隨身兵刃便向宋客刺去。那一邊婁千杉已經癢得痛苦不堪只喊道“你還與他打你點了我的手不會干脆把我點暈過去啊我我我恨死你了”
沈鳳鳴聽得哭笑不得,當真想抽身先將她點暈過去,卻見阿角那一近身根本沒能刺中了宋客――宋客身法奇快,一個閃身已經到了婁千杉身后,抬手往她背上穴道一推。
“你”沈鳳鳴話音剛出,只見婁千杉雙目一闔,當真便此暈去。
“這樣可以了吧”宋客一手將婁千杉身體往椅上一放。“我們話先說完如何你聽了之后還是不愿,我也不逼你,可若這便要動手,我現在便將解藥毀了,你別怪我。”
沈鳳鳴已見他將一個狀似解藥的瓶兒拿在了手上。他猶豫了下。原是想拿下他自然能拿到解藥,可若他真將之毀了,卻是最糟的結果。其實,赤蛛毒和碧蠶蠱一樣,縱然沒有解藥,也有推拿的解法,可只因這毒要侵至全身,屆時免不了與婁千杉肌膚相觸,他此刻還是想能避則避為好,省得麻煩。
宋客見他表情不定,只道他或許便要妥協,暗里松了口氣,臉上已經露出笑來,卻不料沈鳳鳴忽然抬頭,目光霎時一變,那兩道視線如同化作了有形之物,直射自己眼中而來。宋客猝未及躲,眼前已覺一白,頭腦也是一茫,好似整個周遭都變得空洞了,身體的知覺也如變得異常。
這是幻惑之術中的瞳術宋客瞬時已知自己著了道――可怎么回事,關于沈鳳鳴的那么多記錄里,從來沒有提到過他會這樣的幻術啊他固然還留有暗叫不好的神智,可身體竟然不受己控,他已覺自己在慢慢放松下來,那只握著藥瓶的手都垂了下來,而恍惚間沈鳳鳴的身影已欺至面前。他悚然驚慌,可神識飄散如不知身在何處,手中一空,東西已為他奪去。
藥瓶離手,他才覺出神智陡然一醒,沈鳳鳴該是收了力。他欲待反擊,可肩胸腰上穴道都一陣滯氣,已被沈鳳鳴趁著他知覺交替的剎那輕易封住,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向后坐了下去,撲通一聲跌在地面。
“什么妖法”他萬料不到片刻松懈竟致如此,不甘非常,大罵出聲來,恢復了神采的一雙眼睛瞪著沈鳳鳴,可周身能動的也就只有這一雙無法造成任何威脅的眼睛而已。
沈鳳鳴已經將那奪來的瓶兒揭了,傾了一粒藥丸出來小心嗅看了下,察得該是解藥無誤,便也只回以一瞪,轉身先去給婁千杉服。那赤蛛毒隱隱約約已經爬上了她的臉頰,幸好解藥一服,臉上淺淺透出的紅點便迅速消退。他掀她衣袖看了看,只見臂上那密密紅色也是漸弱漸散之相,便伸手將她穴道解開。
“你扶她到她房里去休息一會兒。”他叫過阿角。
阿角應了。
沈鳳鳴回過頭。宋客已知此刻全然受制于人,白慘著面色,“你待怎樣”
“關默的門人真的會來”沈鳳鳴只道。
“當然會來”宋客咬著嘴唇,“你不肯幫我,哼,那要么現在殺了我,否則,我還是不會停手的到我們得手的時候,你不要后悔”
“殺你,不至于。再說,你是執錄家的人,我無論如何不敢動的。”沈鳳鳴卻道,“宋二公子,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也沒這個資格來勸你放棄,只能提醒你,此舉危險萬分,盼你這一個時辰在這里好好想想,或許可以改變主意。穴道解了之后,你要去哪里去哪里,我不攔你。”言畢轉身便待離去。
“你真不考慮么”宋客猶自用力喊道,“若你肯幫我――若能改變如今黑竹之勢,我們宋家至少可以保證你將來在黑竹會中的地位你圖的不就是此你說我是小人,可俞瑞難道會比我好你為他賣命,他卻只不過利用你――而我,我至少不會過河拆橋,答應你的事,絕不食言”
這一番話不是不讓人心動。倘若他們真的是在“好好談談”,沈鳳鳴也許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可如今――他又怎知這不是宋客在處于劣境之時的一個空口承諾――一種手段
他沒說話,只是顧自往外走去,只因他擔心自己一說話,又會引來宋客更多的游說之語,徒增自己心頭的搖擺。還未出屋門,卻見婁千杉已轉了回來,原來已很快醒轉了,見了他“咦”了一聲“制住他了”
沈鳳鳴還未來得及回答,婁千杉再往前一步踏入了屋子。“哎喲,這不是宋公子嘛”她一眼看見跌坐于地動彈不得的宋客,大生幸災樂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