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時辰差不多了。”前面臺上,關盛在說話,雙臂虛抬,做了一個請大家坐下的架勢。
“在下關盛,此次三支大會,便由在下代家父主持。”關盛面上含笑,“地方簡陋,實在怠慢各位――不得已站著的各位,要辛苦一下了,不過在下敢說,這一三支大會,包管精彩得讓諸位坐著的都坐不住,要站起來才爽快”
眾人哄的一聲都笑了,山頭上的沈鳳鳴聽到這一句,也笑了一笑。還真把此地當成戲臺了。他心中暗道。
只聞一個中原口音的漢子邊笑邊道“俺本就不喜歡坐著,俺偏要站著。只有娘們兒還有那沒種的,才喜歡坐著”
他這話原本是迎合關盛,卻一口氣得罪了場中那許許多多坐著的江湖群雄。便有人冷冷譏諷道“這位仁兄看來連晚上睡覺亦是站著的。”
那漢子一愣,這人又有意向著身周人談論道“我聽說,只有馬才是立著睡覺的――看來北地那些個無家可歸的馬兒,也盡喜歡跑來我們湘地撒歡。”
周圍坐著的眾人都附和著一圈笑。漢子意識到自己失言,可被兩人一挖苦,也心中不舒,干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那一個叫李文仲。”單疾泉望著那開口說話之人,低聲道。“你看他們桌上首坐著的,便是他倚仗之靠山,人稱武陵侯風慶愷,也算是這荊湖北路排得上號的地頭蛇了。”
他目光轉了轉,“還有那邊――那里一桌,是南岳衡山派眾弟子,乃是從洞庭以南趕來,掌門似未親至,不過――大弟子、三弟子、四弟子,都是到了,足見也對這三支之會極有興趣。”
單疾泉原就見多識廣,加上自來到此地后便有人圍繞前后,他稍加打聽,大致已知場中人物都是些什么來頭。無意和刺刺等想必也都已聽聞了,君黎知道這般介紹無非是對自己說的,便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武陵侯身周幾桌都是湘地豪杰,往后首看那桌坐著那長者,卻是楚地來的,名叫章再農,自稱江北茶農,江湖人為表敬意,送了個稱號江陵侯,聽著與武陵侯有點不對付。不過實際上他勢力原在江北,兩邊倒也沒礙著什么事兒,所以交往上還算過得去。他身周的那幾桌便都是江北荊楚一地的豪杰了。”
他停頓一下。“至于――遠道而來的,若是知名門派,多半謹慎,坐在偏角,防得有什么誤會。”
君黎抬目看看。衡山派算是近的,卻也偏安一處,幾名弟子神色惕然。沿場邊一圈正有不少門派長者,或正襟危坐,或低頭竊語,像是要與那些平日里并不放在眼里的所謂武林群豪劃清界限,那中原口音的漢子受武陵侯的人取笑,中間雖然熱鬧,四周這些門派卻并無回應。
上面關盛欲打個圓場,另一個中原口音的已在接話“你們這些生死都沒走出過百里的,懂得個什么俺們是無家可歸的馬,俺們至少還是馬呢,不好過你們這些豬,天天只會在家里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