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疾泉等人也聽出來,此人對關非故也只不過是語氣上稍微恭敬了點,說的話可一點沒客氣。關非故笑道“江俠士問得好。幻生界自然只是三支的一支,只是近年另兩支人才凋零,便是兩位掌門也是行蹤不定,幻生界人手多些,又兼有落腳之處,召集大會之事自然一力承擔了。”
他見江一信不再說話,向關盛遞個眼色。后者再次上前道“各位都是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且先聽在下說說三支的閑話故事,茶水一會兒便奉上。”
他清了清嗓子,便道“說來我們三支,在此際江湖上識者甚少,不過在昔年也是名聞天下。自然了,那時不叫三支,那倒不是說三支不存在,只是那時三支聯系緊密,而非各自為政,江湖識之為一整體,稱為云夢教。”
他略停一下,見眾人聽得都是專心,不無得色,續道“緣何叫云夢教原因有二。其一,本教創始,原在云夢大澤之云夢山。雖說楚之云夢,湘之洞庭,但諸位亦知,云夢洞庭本為一物,只是數百年來,北水南涌,云夢漸涸而洞庭日豐,昔日云夢大澤如今無處去尋,但這洞庭浩浩瀚瀚,流的仍是云夢之水。數百年實久,連大澤亦變,何況我們一個教派今日之裂想必非祖先之愿,亦非其所能預見,但冥冥中有些事情卻是變不得就比如,我們流落至東邊,未能有所建樹;至西邊,亦舉步維艱,偏只有到了這里、此處、洞庭,挨著這祖先選定之水,方覺歸了家。因此上這一次大會我們也便定在了此處若世上仍有云夢教,也便是在此水之上了。”
“他這話的意思怎么像是要重建那云夢教”連無意都聽出這一層來,低聲開口問著。座間自然更是起了一陣竊竊語聲。誰都料得到這“幻生界”多少有點野心,卻也沒料想會出現一個叫“云夢教”的新名字來。
還是江一信呵呵笑道“關兄這話說得貴派哦不,貴教貴教不管是裂為三支,還是合為一教,都是貴教教內之事,大家伙兒也不興插手。不過洞庭水上,江湖朋友眾多,要占定此水,倒須與他們商量商量。”
他說著這話,手勢卻有意無意地指向武陵侯那一邊。關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江兄,諸位,冤枉,占定,這話在下可沒說過。幻生界在此地扎根時日已不短,與此地諸位豪杰相處亦洽,如今想必不至于因改了個名字就引了不快了吧江兄不是也說,我云夢教不管是裂為三支還是合為一教,都是一樣么”
江一信一時語塞。人家是合還是分縱然是不消外人管,可總覺得幻生界變成了云夢教,并非僅僅是改了個名字那雖說人丁稀少的兩支若然加入其中,總似叫人覺得極是不安。
“關兄。”江一信附近有人說話。眾人都是一凜,大部分人識得那說話的正是“江陵侯”章再農本人。只聽他道“云夢教是何物,在座不少英雄恐怕還不曾知曉,不過我們洞庭北面之人,多少聽說過一點。古舊傳言,云夢教昔年在楚地被自家人稱為神教或是圣教,外人卻稱之為魔教。何者能稱為魔,諸位心中都自有衡量,今幻生界是為幻生界則罷,可魔教一物,斷無重現之理在洞庭或在別處,恐都是一樣。”
“江陵侯說得是,但魔教一說,恐怕有些言過其實。”關盛接話道,“何者為魔魔之一稱,不過源于昔年中原武林對云夢教之畏懼,而這畏懼不過是因其不解。緣何云夢澤一地,則不以其為魔便因其以近而聞,以聞而識識我云夢神教原非歹類,原無歹意,不過崇尚山水自然,更以人之自然原始之態為武學之源,絕非他人所傳之異類、魔類。今日之所以廣邀朋友,將教內之會、教中之變示于諸位,便是想請諸位朋友亦能識我云夢神教,勿要再重踐數百年前之誤會,也為今日之事做個見證。”
山上的沈鳳鳴已經盤膝坐在山石邊,聞言回頭道“你這弟弟倒是很能講。”原是對關默說,卻不及防關默不知何時已經不在此地,唯余關代語與另兩名弟子。
“我爹說的不對嗎”關代語已經道。